木兰花色淡雅,偏偏男人雅意更甚,姿态更动人,于是那一抹淡雅,便平白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艳色灼灼。 戚岁宁看着出了神,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哑,“祁先生喜欢木兰花吗?” 男人替她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他低笑,温雅柔和的嗓音,叫人觉得心安,他说:“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和我说她很喜欢。” 戚岁宁有些羡慕祁聿礼口中的这个人,是爱慕已久的女子吗?还是难以忘却的知己。 戚岁宁不知道,她好像拥有很多的爱,可事实上,没有什么人真的透过她的皮囊,还能不厌弃她千疮百孔的心。 世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不能例外。 戚岁宁抿了抿唇,低下头,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地说:“能被祁先生这么惦念的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吧?” “没什么过人之处,”祁聿礼顿了顿,突然低笑了声:“一哑巴。” 戚岁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有隐疾的故人。 她有些同情祁聿礼,和祁聿礼口中的这个人。 一辈子不能说话,该多难过啊... 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在戚家门口停下,赵临这个透明人也终于从副驾探出头,对祁聿礼说:“祁先生,我送戚小姐上去吧?” 祁聿礼点了点头,桃花眼含着点深深浅浅的笑意,他看着戚岁宁,温声道:“路上小心。” 戚岁宁也终于舍得抬起头,看向祁聿礼。她娇娇怯怯的模样,声音乖软,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祁先生...我到了,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今天去找我。” “下次有什么事情,就可以和我说。”祁聿礼动作自然拿过一旁的西装外套,披在戚岁宁身上,他嗓音润而缓,江南六月绵密的雨水潺潺般,“岁岁,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是有特权的。” “什么特权?”戚岁宁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她感受到了外套上面,属于祁聿礼的气息,叫人安心的味道。 祁聿礼说:“可以示弱,可以落泪,可以委屈生气的特权,至少...在我这里可以。” 戚岁宁不是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温柔小意。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手捏紧了西装的衣摆,仰起脸,看着祁聿礼,问得那般直白:“祁先生对其他的女孩子也是这样的吗?” 祁聿礼愣了愣,大约是觉得她明明忐忑,但是故作镇定的样子太过可爱,于是眉目染上纵容,说:“真的想知道吗?” 戚岁宁沉默了片刻,说:“想。” 杭城的雨水总是带着泥土的气味,大约是融得太深,于是将很深很深的,也需要到下一个春日才会萌芽的植物复苏,柔嫩而生机徐徐的味道也翻涌上来。 戚岁宁走在戚家那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往前走时低着头,一步一小心。 雨水打在伞面上,淅淅沥沥的细碎声音,而祁聿礼带着笑意的嗓音,也从身侧传来。 “我长得很吓人吗?岁岁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一直一直的喊她岁岁,戚岁宁一开始没有反驳,于是现在失了先机,没了反驳的机会。 煤球早早的被赵临抱到了门口,此时正眼巴巴的看着戚岁宁,朝着她摇尾巴。 而戚岁宁却难得没什么心思回应,她脑子乱乱的,好久,才对祁聿礼说不是,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够真诚,又说:“我没有害怕,祁先生长得很好看。” 真是过分可爱的直白,祁聿礼眼中的笑意柔蔼,几乎要溺出来。 两人一路走过去,也不说话。 祁聿礼只觉得遗憾,这条路为什么不能再长一些。 于是眼看着,就要走到头了。 两人在台阶上停下,戚岁宁还是低着头,耳廓有些泛红,她指了指大门,说:“已经到了,我现在要进去了。” “等等,”祁聿礼将伞收好,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戚岁宁:“先擦一下脸,别让里面的人觉得你狼狈。” 戚岁宁一下子鼻尖有点酸。 哪怕是周靳晏,也从未这么对自己说过。 可是今天,她从一个只见过几次的男人口中,听见这这句话。 芝兰玉树的男人从容站着,姿态便是说不出的矜贵得体,唯独眉眼间,藏着一抹心疼。 他看着戚岁宁有些泛红的眼,手想要抬起,又克制的放下,低声道:“岁岁,你刚刚问我,我是不是对所有女孩子都这样,我想告诉你,不是的。” 他弯下腰,正好对上戚岁宁那双水光盈盈的眼睛,一字一句,万分慎重,他说:“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岁岁,我没送过别的女孩子回家。” 这一天其实本来应该很寻常,在戚岁宁坎坷的人生中,只是一次无关痛痒的尴尬难堪。 可是有一个人站在她面前,认认真真的和她说‘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于是突然,就多了委屈酸涩。 她当着祁聿礼的面,落下了一滴泪,砸在潮湿的台阶上,很快消融。 一切都像是转瞬而逝的错觉,就在祁聿礼想要开口时,他听见小姑娘说:“谢谢。” 之后,转身推门,走得毫不留恋。 门就这么当着祁聿礼的面打开又关上,当真是很新鲜的体验,祁先生也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 可是他却忍不住失笑,又觉得自己心软得厉害。 总归,是他自己要暗恋她的。 戚岁宁抱着煤球进门时,林兰蕙和戚乔依都如临大敌的看着她。 戚乔依更是脸色发白,好半天,在戚岁宁冷若冰霜的眼神中挤出了一句:“你怎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看见我回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