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乔瑰意的名字,是从冷冰冰的室友嘴里。
那时的他们已经大四,除了一位保研的尚留在床上当尸体,其余的各自在不同的岗位上实习。
金融圈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要不成为“二八定律”中的“八”,就只能削尖了头地往上挤。
程辞安没有背景,只能更加努力。
他几乎一学期没回学校,也不知道他们学校多了一位一进校就被选为校花的人。
那天他结束了一个项目,难得回学校住一晚,就见他这位从来对女生不假辞色,连句婉转的拒绝都不会的舍友,高调地捧了一束玫瑰花进了宿舍,扬了扬骄矜的头,说是自己女朋友送的。
自此,程辞安记住了“乔瑰意”这三个字。
原因无他,林愈矜这个人看起来自持有礼,实际已经把目下无尘刻进了骨子里,能拿下他的女生本事一定不小。
但他还是低估了乔瑰意的本事,没过多久,他这位天之骄子的舍友就被人甩了。
做好背调是一个金融投资者应有的基本素养。
在他决定追乔瑰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她大大小小的事都调查了清楚。
他了解她的家世、学校、工作、交际圈、兴趣爱好,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编织了一张大网,只等着猎物上钩。
“所以你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被甩的呢?”
程辞安把乔瑰意每一任前男友的资料都背得滚瓜烂熟,从他能了解到的分手方式来说,乔瑰意的分手理由五花八门,只要她腻了,她可以甩出一堆稀奇古怪的分手理由,包括但不限于:有手汗,有脚臭,太高了仰着头累,太矮了都够不着树枝太丢人.......
甚至有一次分手的原因是,去寺庙居然走正中间的人,她得罪不起。
以至于上次去惑灵观,都担心自己先跨出的是右脚而被她嫌弃。
程辞安把桌上的杯具都用开水烫了一遍,用纸巾擦净滴落的水珠,才递到龟毛的舍友面前,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动了。
林愈矜眼角一抽,没有哪一刻觉得程辞安和乔瑰意是如此的般配——
至少在气人这方面,如出一辙。
林愈矜从小到大没有被人拒绝过,长那么大头一次谈恋爱也是头一次被人甩,不止一个人问过他分手的理由,但他实在难以启齿。
两个人的手在餐具上无声地僵持了好一会儿,但程辞安这个人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主。
林愈矜叹了口气,手上的劲卸下,“她问我是猫党还是狗党。”
“猫吧。”程辞安认识林愈矜越久,就越觉得他这位旧友和家养的猫越像。
高傲矜持,但摸一摸他的下巴,就能翻出柔软的肚皮给你的那种。
果不其然,林愈矜点了点头,“当然,狗又闹腾又爱拆家,还不爱干净。”
虽然听起来语气平淡,但程辞安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咬牙切齿,“所以她是狗党?”
程辞安翻阅了大脑中的资料,只记得乔瑰意对于这些毛茸茸的动物都很有好感,招过猫也逗过狗,看不出明显的取向。
“想来只是为了分手的借口罢——”
林愈矜头一回打断了程辞安的话,“她说她养鱼的,和猫犯冲。”
程辞安几乎已经能想象到乔瑰意说这话时的语气,和林愈矜背后炸毛的尾巴,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笑?”林愈矜维持着扑克脸,唯有熟悉他的人能看出他快要调教的尴尬。
程辞安压下唇角的笑意,洗耳恭听。
“你知道她见天来是干什么的吗?”
“相亲?”
林愈矜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知道?”
他追问,“你不急?”
往日里焊在脸上的温柔卸下,程辞安斜睨了不远处的高楼,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她和这的人?”
他把玩这手里的悲剧,“这里的人,有担心的必要么?”
林愈矜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不过——”程辞安倒是改口,“和他相亲的人是谁?”
“郑霖。”林愈矜顿了顿,见程辞安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才问:“怎么?”
程辞安嗤笑一声,“只是觉得你说得对。”
“有些人老在眼前晃也确实碍眼。”
他看了眼斜前方一处隐于黑暗的角落,“不管怎样,那天谢谢你告诉我她在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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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一早,乔瑰意就进了社区活动室。
她们社区每一季度要准备一次道德讲堂。主题可以自主选择,但环节基本固定,共分为:唱歌曲、学模范、诵经典、谈感悟、送吉祥这五个环节。
靠着最后送小礼品的环节,每次也算是能凑够30个老头老太。
然而今天,一群爷爷奶奶们中间,一个挺拔的身影尤为的显眼。
两旁的音响里播放着公民道德歌,程辞安拿起桌上的纸,嘴一张一合。然而当乔瑰意凑近时,却分明没有听到声音。
等公民道德歌播完,电视机里播放起了先进人物事迹。
乔瑰意见大家看得认真,溜到了程辞安的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