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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1 / 2)

直到她听不见杜护院和赵让的脚声后,她脸色才缓和下来。她看见坐在书案后的他,脸色平淡,仿佛经历过多次这样的羞辱,他执笔抄经,不敢废离。

殷漱慢慢地走近他,他的前衣抵着桌沿,无声无话,至此,殷漱看不下去了,她很想伸手抢走他的笔,阻他抄经,一丝理智提醒她,她可以代替他抄经免受责罚吗?她可以抽走他生命里的不幸吗?她可以扭转他的命格吗?

不能!

她静站他的身边,轻轻抬袖,伸手研墨……

至晚间,他抄经的手都麻了,她注意到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的指茧都烙进皮肤的纹络里,那四肢僵劲都不能动。今晚还真没有服侍的人,就连栝栝也见不到她的人影,不知道被押到哪儿去了,殷漱想拿热水给他温手,想让他吃点东西,不然,他要饿出毛病了。

她双手背着他,重念仙诀,唤出膳食,却不顶用。

她那些雕虫小技的霜术,又时灵时不灵!

于是,她走出房门,不多路,几脚踹在走廊的廊柱,向前走去,倒不见院子里的家奴,四周阴森……

那檐下挂着的灯笼也驱散不了面前的黑暗,殷漱好像闻到女人哭泣的声音……

殷漱数过几间门,那么大的院子像一面封闭的镜牢,找不到吃粮。

忽然,她一脚滞住,听见异响,那异响从东厢房里传出来,赵让是不是还在规劝那个李黄莺喝药。殷漱凌空一跃,翻檐上瓦,屋顶瓦片似鱼鳞密排,她又来揭瓦,随暼一幕,看到赵让正在强硬地给李黄莺强灌药,李黄莺甩泪砸碎多个碗。

殷漱的掌面紧紧地扣住瓦片,指底攒愠,她倒是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后厨边的井中升起一抹淡淡的邪焰,悄悄更生………

房中那四个小吏架着李黄莺的四肢,她疯狂地反抗着,挣扎着,哀闷着,呜咽着,赵让无可奈何地给她灌完一碗,接着一碗,她嘴角流出黄褐色的液体,神情痛苦。

忽然,殷漱轻轻抬眼,往檐下看,正好衔住一个人的身影,那随风而晃的灯笼里,她看着摇摇欲坠的他,那隐匿在柱影里的人不就是小申屠曛吗?他不是应该待在房间里吗?他为什么出来?他出来多久了?

这种喂药的场面,他见过多少次?

殷漱匆匆疾走几步,翻下屋檐,东厢房里的小吏听到外面的声响,打开房门,向外探看,殷漱眼神调锐,脚底轻捷,猛地夹他奋走,翻身弹瓦,避到屋脊背面,过了一会儿,她夹他回房。

他回来了就能使屋子光亮起来,殷漱将他放到床上,自己蹲下身,双手握住他的双手,他那冰冷的膝盖都无法自控地颤抖,房内的灯盏都无法光润他的身体,他心里窄塞,眼中汪然,身体自然不安泰。

殷漱跪伏在他的膝盖前,仰头看他,笃定地说:“我同你一样,也望这种事情,不发生才好。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和你一起平险,我来分担你的害怕,平掉艰涩,可以吗?”

他抬眼看她。

她也看着他,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扶住他的后脑勺,她轻轻地吻吻他的额头,想把神明的祝福送给他:“你还有我。”

“你不会离开我?”他问。

殷漱一时言塞,她是他可以投诚投奔的人吗?她连人都算不上!她该怎么应承他呢!她想了想,也想不出说辞,她难道要一直陪着他,陪他到头秃了,齿缺了,离世才走?

“我不会离开你,”她眼中沉思:“你先睡一会儿。”

不一会儿,他挨着殷漱就睡着了,他紧握拳头,随时准备出击的样子,他不过十几岁,那眉头比王宫淌出的暗溪还皱,他这日子过得这么累!

他紧攥被子,她轻轻拍着背,安抚他的情绪,他这个惨兮兮的命格,应该就是司命那厮的杰作,那厮不光心眼极多,还喜欢撰写虐文。

院子外面,人声暴动,赵让算走了。

第二日一早,小申屠曛空着肚子抄经文,殷漱不放心他,给他弄吃的去了,独留小申屠曛一个人在房中。

殷漱离开后院,她没有看见李黄莺衣衫不整,李黄莺只穿着一件黑色薄纱,她刚从厨房的井边出来,慢慢走进后院,双手搬起一块石头,左手食指捏着石头,歪头披发,摸向西厢房,李黄莺看见小申屠曛伏案而睡,她拎起他就把他往地上摔去,小申屠曛都没有反抗的间隙,她前言不搭后语卯足了劲对着他发泄,她乱砸案上的墨砚,一通疯癫,光着脚丫,嘴边残留药渣,一吼一怒,她掐着地上小申屠曛的脖子,双手搬石,扑向他的脸,要砸毁他的脸,此时的她浑身淤青,身上的药味极重,她见到小申屠曛的眼睛,她眼中俱恼,伸手抓着他的肩膀,他都不能反抗她,她辱骂他的眼睛,怨恨他的出身,嘲笑他的窝囊,举止癫狂。她眼中攒恨,只够攒得下恨,堆积如川的恨,淹没她的理智,她扇他耳光…一下…两下…三下……

殷漱回来,她见到李黄莺心神无常,立马搬起李黄莺脚边的石头,把她给砸倒在地了。她连忙走到小申屠曛的身边,把受惊昏迷的小申屠曛搂在怀中。

良久,殷漱不想节外生枝,她把李黄莺扛回她的房间,李黄莺身材轻盈,殷漱扛得容易。

东厢房里,心殷漱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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