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赶着鸭子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往日里正在做晚饭的云章并不在灶房。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正在屋里写字,这场景叫云瘸子有些发怔。
其实对于云章突然要读书识字这件事,云瘸子是很不知所措的。他自然知晓读书是好事,可是读书又难又费钱,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供他。何况,云章不是他亲生的,一旦他真考上了、做了官,那以后还会管他这个爹吗?以后还有人为他养老送终吗?
云瘸子惶恐又无措,不知怎么办好。
不过,经过一下午的喂鸭子、抓泥鳅缓冲,云瘸子自个儿想明白了:现在这个家就是章哥儿撑起来的,他要是不想管自己了,那自己也没辙。
再说,好歹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他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云瘸子又朝屋里看了眼,没打扰正埋头写字的云章,转身去了灶房。
今天他抓了好几条泥鳅,云瘸子原本想杀两条吃的,可手伸到跟前,最后还是只杀了一条。
如今章哥儿想读书识字,那得想法子多攒点钱,这泥鳅价虽不高,可能得一个是一个。
里屋,云章仍旧在奋笔疾书。
他虽会毛笔字,可八年没摸,难免手生,好半晌才找到感觉。何况毛笔字写起来也不如敲键盘快,等他闻到红薯香,才惊觉天将黑,而正文堪堪得千字。
云瘸子见他出来,喊了声,“该吃了。”
云章进去帮忙拿碗,“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
两人坐下吃饭。
桌上主食依旧是红薯粥,里边红薯多、米少的那种,菜就是一份泥鳅煮白菜,白菜多、泥鳅肉少,另外是一小碗辣椒蘸水。
云瘸子还道:“桶里还有三条大些的泥鳅,明天我拿去卖了。”
“不必。”云章道:“留来我们自己吃。”
云瘸子道:“多少是个进项。”
“没必要计较这点。”
云瘸子欲言又止。
云章念头稍微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说道:“爹,往日怎么吃如今还怎么吃,没必要为了这点克扣自己,反倒垮了身子。至于钱的事,我有法子。”
云瘸子犹豫,“你有什么法?”
云章笑了,“这你就甭操心了,往日该怎样如今还怎样。”
话本子这事云章不打算跟云瘸子说,至少当下不说,因为很多东西都没法解释。
云瘸子也习惯的不问。
章哥儿年纪虽不大,可自来都是靠谱的,比他还有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