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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3)

正值小暑温风至,上蒸下煮,扰人心烦。

如蒸笼般闷热的鹅卵石道上躺着位青衣郎君,沾染尘土的脸被一只祥云暗纹的鞋踩着。

一旁被几人架着不能动的人力神色慌张地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求二郎放过我家郎君!求求您了!”

“哎!好啊,那便依你所言,放了他。”

那人力将才松一口气,就见踩人的刘二郎拽起他家不省人事的郎君冲他一笑。在人力目眦尽裂中陡然松手,“咚”的一声脑袋直直砸在众多凸起的石头上,少焉猩红液体缓缓汇集于石缝间。

“哎呀,手滑了。”刘二郎勾着唇从青衣郎君身上踏过,拍着人力惨白的脸摆出无辜模样,“怎么办呢?李须韫好像死了。”

故作害怕地捂着眼睛,刘二郎掏出一张会子盖在李须韫脏兮兮的脸上,惋惜道:“李郎君记得用这钱在地府早日投胎啊!我最近想养只听话的狗,记得来找我哦!”

说完挥手让人松开人力,望着他跌跌撞撞跑到李须韫身边惶恐地呼唤,朗声大笑带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离去。

摆满博物柜的屋子药味苦涩压得人沉闷难捱,烛火摇曳衬着脸忽明忽暗。外屋三人围桌而坐相顾无言,偌大的屋里唯有李文洗帕子的声音,他跪坐在床前替发热的李须韫擦汗。

“都怪我没用,让宜明受委屈也不能讨说法。”外屋三人里的中年男人拍着腿不住摇头。

坐在他右手边的妇人抬手盖在他手背上,哀伤的眼中映着火光,“阿郎莫要自责。”王氏用帕子抵着鼻吸气哽咽道:“宜明是怕给父亲添麻烦才对那刘二郎如此忍气吞声。”

李须韫的祖父官任工部侍郎,几年前入二殿下党派中。刘二郎父亲的大姐是宫中刘婕妤,效力于二殿下生母雪贵妃。

虽皆是二殿下的人,可刘婕妤与雪贵妃知交,岂是小小工部侍郎能比的。

几日前外出的李须韫瞧见刘二郎在街上欺负自家小妹,上前阻挠后被他记恨住,之后便处处针对。

他们不是没反抗过,后果就是李须韫祖父被二皇子请去“好好招待”了一番。不日便有刘府家仆送来一封信:莫扰宫中贵人不快。

静静听着阿爹阿娘说话的小妹李芳蔼垂着眸子没有作声。天色越发暗沉众人起身回屋歇息,走前叮嘱李文仔细照顾李须韫。

在院门望着人走远的李文回屋,绕过屏风站在床前压低嗓子说:“郎君,都走了。”

头上缠布昏睡的人缓缓睁眼,俊秀的脸泛着病态的红,盘腿坐起接过李文端来的茶,一口冷茶下肚冒烟的喉咙舒缓许多。

与在外的翩翩郎君不同,此刻病中披发眼眸水润的李须韫女子神态更显。若有他人在,定会发现日日相处的郎君是个女身。

她喝茶盯着烛火出神,说来也怪,刘二郎虽品性极差但从未对他下过死手,可今日好似换了个人般。

“刘府在西街转东街第一个口元记菓子铺对面,要把郎君的夜行衣拿出来么?”

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李须韫不解地看着他细小的双眼。“我又不出去,拿那作甚?”

“是是是,郎君不出去。”可李文转身就把李须韫的夜行衣拿出来挂在熏笼里,挑了个她最不常用的果香进去,以防有心人察觉到。

瞧这话说的......背对着她准备夜行用具的李文有所感的扭头,细眼在自家郎君饱含深意的眼里睁圆。

“郎君只当我什么也没说,今晚您就是在屋内歇息。”

子时夜沉,一身玄色的李须韫蹲在刘府西厢外的树上,借着繁枝掩盖身形从窗里翻进屋。无声走到熟睡的人床前,眼眸染上月色的清冷。

先探刘二郎的脉再捏开他的嘴,脉象有力、舌赤生疮、舌尖红——是迷癫散药效后心火亢盛之症,这也好解释今日他异常之举。

虽不知何人下药,但挨打的李须韫可忍不了这气。她拿出两个白瓷瓶,一瓶粉末小心地避开刘二郎的脸撒,一瓶腥臭的液倒在他身下的席子里。

做完这些她离开东厢,寻了处池子把手洗干净,抬头间发现不远处有座屋亮着烛光。左右来了,索性去听一墙角。

猫着身到窗户下,把火折子挨着窗上的藤纸,在燃起一节指时用湿手摁灭。她凑近往里看,摆放琳琅满目珠宝的屋内一坐一站。

左脸有颗大黑痣的苍头老仆弓着身立在桌案旁,看着面容憔悴的郎君端着碗药汤饮下。

“大郎这几日睡的不安生?奴瞧着您越发瘦了。”苍头粗砺的声音响起。

刘大郎皱眉喝完苦口的药,摆手拒接苍头递过来的蜜饯。泛黄的眼眸盯着摇曳的烛火,他在死寂的屋内苦笑着。

“袁伯,我近日总梦起商洛那雨天。一闭眼是两架马车在我面前坠崖破碎的画面,耳畔回荡着凄厉的叫声,鼻里充斥雨水泥土和着血的腥气。”

蹲在窗下的人正活动蹲麻的脚,闻言猛地趴在窗上视线死死地盯紧两人,气息逐渐沉重。

“大郎莫要困扰,致他们于死地的是那山匪。”苍头低声安抚。

“可山匪是我们伪作的!”刘大郎痛苦地扯着头发眼里血丝如细虫泳动,“自十二年前目睹那些人可怖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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