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李须韫走的李文动了动耳朵往后看了眼,抽着嘴角——他家郎君那叫大智若愚。竟然说挥挥手就能让一排人倒下的人贪生怕死!怕不是眼睛不好使。
回到李府等郎中给李文医治完,李须韫才彻底放下心,懒洋洋地倒在床上拿出枕下的话本翘着腿读起来。
晚膳因王氏和李芳蔼去参加宴席,李家主在商会处理要事,李须韫就带着李文在亭边架起暖炉吃肉。
下午回来睡到将才起身,李须韫托着下巴睡眼惺忪地看着李文放菜。
“听做活的女使说祖父今日送了些鲜鹿肉,你取来没?”
李文夹起一块肉放入暖炉,细眼含笑,“郎君睡糊涂了?官人前日送来的鹿肉当晚就入了您的肚里。”
揉着眉心的人懒散地靠在栏杆上,“还真是,下午可有听到什么有趣的?”
把周围候着的仆役支走,李文挨着李须韫站着面色不改,“听说官府那边在城外林地发现几具尸体,盘问一下午过路行人也一无所获。”
捧着茶碗饮着,她皱鼻子缩了下脖,“真吓人啊!还有其他么?”
“刘府今日迎了位贵客,不多时官府的人便上门,不知其中缘由。”提壶倒满她手中的茶碗,李文指尖沾水在石桌上写下“沈”字。
沈......李须韫不了解望都权贵,但提到沈字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被唤作沈相公、沈执政的沈清。也不知这刘府怎地结识如此多的官宦,李须韫顿时头疼不已。
扰了心情一餐饭吃的不甚滋味,不堪烦忧的李须韫草草果腹转身回屋窝在床上。眼睛一闭,思绪随着周公的出现逐渐飘忽。
正午湖边聚集拉着串车卖饮子的商贩,吆喝叫卖声飘到远处。
刘二郎举着碗饮子从李须韫的头上倒下,望着他不敢作声的模样忽地没意思起来。“你倒是没脾气,都不反抗一下?”
把李须韫摔在鹅卵石道上第二日,往常这时段人力该来伺候他洗漱,一推门见到刘二郎怔愣地抱着床架子,以为出了事,十多人冲上去被一阵恶臭熏的当场呕吐。
看清楚床上那摊污秽,几人对上刘二郎望过来的眼睛,颤颤巍巍地表示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但无论怎么警告,私底下家仆都知道刘二郎睡梦中排污秽在床上的事,掩笑说那几岁孩童都不做这事了。
丢了面子把自己关在房里的时候,刘二郎发现除了脸外其他地方都长满了红疹子,气得又是躲在屋内好几天。这不病一好就派人蹲守李须韫的踪迹,打算拿他出气。
被饮子糊了一脸的人垂头不语,任由刘二郎对她动手动脚,最后还是刘二郎瞧他瞧着烦了让李须韫带着李文滚才结束。
“二郎为何轻易放走那贱商?”随行人力上前拿着盛饮子的碗,试探地问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二郎烦躁地抓着人力的衣襟,心想若不是那日失手差点弄死李须韫的事被父亲知晓害他罚跪几日,他也不会就此让李须韫离开。
好歹也是侍郎之孙,平白无故被害在宫中也不好交代。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隔着几个摊子吃饮子的张毕见收回目光,对狗欺负狗的戏码不感兴趣,只觉的李须韫自作自受。
另一边没走多远的李须韫主仆被人拦下,她看着熟悉的马车在李文不安地注视中上去。在一座府邸前下车跟着人来到一间堆放书籍的屋内,她望着书案后的身影恭恭敬敬地行礼,“宜明拜见祖父,祖父金安。”
座位上的长者面容严厉,发黄的眸子炯炯有神,落在她身上半晌才道:“你可知我让你来何故?”
“宜明不知,还请祖父点明。”
“为何要招惹刘家二郎。我是不是告诫过你行事低调莫要引祸上身,你可有记在心中?”
她躬着身子回道:“宜明一直谨记祖父教诲,但作为芳蔼的兄长断然不能旁观自家妹子受辱且无动于衷。”
话音刚落上方的长者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上气得胸口起伏。
“你在商洛行事高调惹得全州女娘为你倾倒也就算了,这里是望都,遍地权贵的望都,死一人跟捏死一只蚂蚁无两样的望都。朴鲁被欺就欺了,左右不过是旁人你又何苦为她一次次受刘二郎折磨。”
“芳蔼是我求父亲带回家的,那便是我李宜明认定的妹妹,不算旁人。”
“你!你难道要落得跟怀信一样才醒悟么?”
提到李怀信她眸子暗沉下去,“阿兄和安家死得冤屈,皆为权贵所害。我为何醒悟?我一直都明白自己所想所做。
您让我不要暴露自己的才学,那我便整日吃喝玩乐当一个闲人;您让我不要惹事、不要冲撞贵人,那我便由着他们欺我辱我。
如今谁人不知工部侍郎之孙李须韫,是个彻彻底底只知享乐不知民生的废人。”
“我让你这么做是为了自保。”他不是看不出李须韫有冤于他,可十二年前那几件事他真的怕了,怕自己连累一整家人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翁翁,”李须韫神色软了下来,一副委屈的小模样,“可如今我就是被刘二郎盯上了,除非离开望都,不然......”她没有说下去,却指了指自己头上干掉的饮子,又露出手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