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李须韫抓过方枕抱在怀中,下巴搁在上面。“你知道的事多,可听过怡和台匠师失踪的事。”
“怡和台?那不是以前二殿下的寝殿。”李文说,“我记得是殿墙塌了把二殿压在底下,听说救出来时只剩一口气吊着,官家不知发了多大火。那失踪的匠师就是当初建怡和台的人。”
说到这里,李文做贼心虚地望了一圈只有他俩的屋子,拖着凳子往前坐,抬手在李须韫耳边低语。
“大伙儿私下都说,”他靠的更近了些,说话的气息洒在李须韫耳廓,她皱眉往旁移了移,这些李文都没发现。
“都说官家因推行仁政,明面上重罚匠师,看似就此作罢,实则暗地里秘密处决。”
“……那你知祖父与此事有关么?”
“侍郎?”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李文坚定摇头,“怡和台事件那会侍郎还在商洛任官,不曾来过望都。”
不曾来过……既然这样,那织楼的人叫她往这方面查,又是何意?
“郎君要是实在想知道,我记得御史台有记录。郎君身手了得,潜入想必不是难事。”
李文神色如常地提议,似不觉怂恿自家郎君用不正当手段去御史台有问题。
被他胆大包天的想法噎得说不出话来,李须韫干巴巴地挤出一抹笑容。
她没说的是,上次在碧连天山庄与她交手,她说李文打不过的人,就是御史中丞之一中最令人惧怕的铁面监察,也是在沈府追她的人。
而被两人讨论的铁面监察高记谭,此刻正看着手里写着举报商洛官员贪污的信件。
案上的文书堆积如山,他放下信件靠着椅背,疲惫闭上眼睛。
这些地方官员越来越目无王法,仗着天高皇帝远,肆意妄为,欺压百姓。
他喝了口茶,继而写起奏折。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郊外七十六营地,一群伪作商队的人四散的躲在凉荫下。细细看去,每个人身上或拿或抱或挂着用布包成形状大小不一的物。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音,有人循声望去。
打前跑的是个身材魁梧绿衣戴银面具的男子,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位身形修长,戴同样面具穿红袍的人。
“哟!两位郎君怕不是走错地儿了吧?”有人调笑道。
确实,于这些粗衣打扮的人来说,李须韫和李文这光亮顺滑的绸缎制成的衣裳格外突兀。像是乞丐堆里来了两个不可高攀的贵人似的。
两人下来后,李文牵着两匹马跟在李须韫身后。除了腰间的隐藏的软剑外,他腰上还挂着条带倒刺的铁鞭。
没理会那找茬的,李须韫走向唯一一处大帐下。矮凳上握着小刀削木条的人,视线内出现一双金丝勾勒双鱼戏珠图案的鞋。
他仰头在阳光下眯眼,看清来人眼角微挑。可惜他也戴着面具,李须韫看不到这小动作。
“我当是风大侠来,结果是郎君。”他拍去手上的木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才到他胸口的人。
“此行路途艰险,郎君受得住么?”
说着转身从地上大麻袋里拿出一对手套给她,盯着那泛着粉的指甲和白皙的手,心想还真是细皮嫩肉。
接了手套没戴,李须韫塞到腰间。“几次相见,都不知如何称呼你。”
视线从她纤细的腰上移开,眯着眼略带沉思地观察她的颈部。“郎君唤我阿十便好。”
“阿十,”李须韫不动声色地用羽扇抵在下巴,刚好挡住阿十的视线。“我还带了个人来。”
他瞥了眼她身后眼神不善的李文,“无碍,人多,走得远。”
“呵呵!”什么意思?这是把他当成探路石不成!
李文抿唇站在李须韫旁,要不是郎君在,他当下就给这不会说话的人一记拳头尝尝。
在李文怒视下走前一步,刚好是与李须韫并肩。他朗声道:“人已到齐,各位带好家伙出发罢。”
随后意味不明地看着李须韫,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商洛少有郎君如此娇小的男子,”他轻笑着,“各个方面。”
李须韫:“……”
“诶!你这人嘴巴不会说就别说!嘲讽我们郎君矮是什么意思?”
李文撸起袖子就要干他,原本要拉他的李须韫默默手回收,皮笑肉不笑:她不矮,她不矮!
瞟了她一眼,阿十耸肩无辜道:“我没点名道姓,也没指明哪方面。”
被阿十凑近说那句话的李须韫……还真是,没点名道姓。
因为阿十对李须韫的不敬,李文一路上没少骂他白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望着最前方带路的人,马背上的李须韫脑海里闪过一抹紫蓝。似有所感,紫蓝眼眸的主人隔着长长的队伍回头,和她相望。
最后在李须韫心底怪异之下,由她移开脸结束这漫长的对视。
“李须韫吗……还真是个值得探究的人。”
阿十弯着眸子,要是能挖出这李郎君藏匿的秘密,那他有望升职从蚕部离开,入蜘部执行任务。
“郎君。”李文从后方往前走,“有人跟在我们身后。”
“不用管他,我们走我们的。戴好面具,别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