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接触过无名首级的、散发一丝臭味的帕子。
在阿越拿起油纸细看之际,一阵奇怪的动静从隔间传来。除开阿越外的几人循声看去,一只体型有长凳大的褐色红鼻犬在门口出现。
歪头伸着粉色的舌,两颗乌黑发亮的眼睛锁定阿越,快步冲过去。
李须韫当即起身准备踹开它,一道呵声响起,“小珠!”
“汪——汪——”
即将落在阿越身上前,小珠停下动作,乖巧地对着门外走来的人坐下摇尾巴。
是他?来这儿做什么?
李须韫收敛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怒和不解怒视张毕见,“你是何人?知道方才那犬差点就伤阿越嘛!”
把小珠唤到跟前,张毕见蹲着教训它,没有情绪起伏的眼睛朝她看来,“两位娘子对不住,是在下没看管好小珠。”
不知何时手上缠着一条竹叶青的阿越没理会他,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收到阿越的吩咐,竹叶青爬到帕子上吐着信子。
会蛇语?
初八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装扮怪异,头发插着几根白羽的女娘。莫不是异族人?
陈舟晚同样看着阿越,心底想的没人知道。视线在李须韫、阿越和张毕见身上流转一圈。
见阿越专注李须韫的事情,而他的宜明弟不做声,便自作主张替阿越询问,“不知这位郎君有何事?”
以为几人是阿越的友人,张毕见收回盯李须韫的眼眸,转而对陈舟晚作揖。
“小珠生了场大病,是阿越娘子出手相助,在下是来表谢意。怎料小珠直接撞开门冲进来,惊扰了各位。”
李须韫知道将才张毕见在看她,她没躲也直直与他对视。忍不住想,这人怎么说话不冲了?前几次相见,可没给她好脸色。
“阿越娘子想必是不怪郎君的,”陈舟晚接收到李须韫的眼神,手在桌子上点了点道:“瞧郎君神色急切,应当是有要事吧?可别耽误了啊!”
要道谢赶快,别在这磨磨唧唧的说废话。
“......是有要事,那在下就不打扰几位了。”张毕见把背着的包袱放到陈舟晚手边,跟几人告辞。
主人要走,想跟阿越玩的小珠垂着脑袋发出“嘤——”的气声。终究是没等到阿越理睬它,垂着大尾巴一步三回头地跟张毕见离开。
“好了。”
突然说话的阿越把瞌睡的初八惊醒,揉着眼目睹竹叶青从桌上滑下地往屋外去。李须韫见状,吹哨喊来鸽子跟上竹叶青。
“两个时辰后,会有消息。”阿越用水润的眼眸期待地望向李须韫,“阿奇!”
摸出一包点心给她,李须韫起身就走。
“去哪?”初八立马蹦起跟上,还不忘招手让还坐着的陈舟晚动作快点。
面无表情的李须韫,“茅厕。”
初八,“......一起?”
李须韫,“呵。”
从茅厕出来的李须韫没有回屋,而是在阿越的院子停留。她扒开茂密的杂草,忽地一只银环蛇朝面门袭来。
侧身避开,脚底爆开一道脆响。表情一僵,低头抬脚——一只踩扁的红褐色百足虫躺在绿色的汁液中。
李须韫尴尬地捂着额头,考虑如何赔偿阿越这只虫子。
“咕咕——咕咕——”
一只如水墨画的鸡昂首挺胸,闲庭散步从草丛出现。见到有生人,用豆大的眼睛盯她。改了步子过来,当着李须韫的面吃了百足虫的尸体,随后慢悠悠地走回草里。
不知看到什么,鸡“咕咕”几声,绕了一大圈回到墙下的窝。
等了许久没见到人回来,陈舟晚看靠着椅子仰头睡觉的初八,又望了眼眯眼晃腿吃点心的阿越,准备找李须韫去。
房子不大,里里外外走了遍终在院里找到人。走下台阶,见李须韫一动不动站在那,不由加快步伐,“宜明?”
没有回应,陈舟晚撑着双膝弯腰看她,“宜——”
眼前是脸色苍白,红着眼的李须韫。脑子空白一瞬,陈舟晚见她死死盯着一处,转身看去—缺了—半的长命锁。
捡起时候陈舟晚觉得眼熟,飞速回忆才记起李须韫曾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长命锁。那时还是孩童的两人贪玩在河边玩水,长命锁不慎掉入河中,捞了两天也没找到。
“宜明,这不是你的长命锁?”
陈舟晚递到她面前,才发现不对劲。看着宜明旁边刻着的“喜”字,他摸不着头脑。
用水洗干净塞到李须韫手里,陈舟晚没说话。一个在商洛丢失十年的长命锁,出现在望都,不仅破损还被人刻上字。
重点是,它出现在李须韫眼前。十分巧合,巧合过头就是阴谋了。
陈舟晚安慰的话语李须韫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中全是那个“喜”字,那个熟悉的、到死都忘不掉的字迹。
忍住喉间的寒意,她把长命锁收好。掩饰住脸上的难过,打起精神冲陈舟晚笑了下,藏在袖里的手被指甲掐出血痕。
阿兄,你还活着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