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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 / 4)

王昶听了脸上一僵,道:“仆不知何意,郭公不妨直言。”

郭象忙躬身道:“羽林郎一职,近身天子、关乎宫禁,若一味争胜,只怕于殿下有碍。不若顺水推舟,由天子亲命。天子亲自任命心腹则安心,心安则放权委政于殿下。反之,天子悚然惕怵,如此则心难安,于是心中狐疑,则于太子有碍。”

王昶虽一向敬畏郭家,然为人刚愎,亦颇有些狭隘不容人,便不客气地道:“郭公在幽州与外夷胡部交接,仆以为当有几分胆量的,谁想竟如此胆小畏葸。怪道当年天子只爱重令弟。从古至今,朝堂谏争皆是义不容辞、殒身殉道而不退。你若一退,自有人步步紧逼。这些年来,仆辅佐太子,正因居天下之至道而不敢丝毫退却,方有今日局面。”

太子见二人说得僵了,忙笑道:“郭公多年效力边关,不明这些年朝廷形势,不如到敝处小酌,待王公细细道来,自会明白。”

王昶不好再说什么,便冷着脸兀立不言。郭象心中却更加迟疑,原想劝谏太子今日之聚恐怕不合时宜,然见此情形,无论是太子还是王昶皆对他已生成见,因此也顾不得此事,只得虽太子入东宫参与宴席。

席间自有山珍奇味,美酒佳肴并歌舞钟鼓,更有太子亲信的近臣及方士相陪,言笑言欢。

然郭象眼见太子身边众人之相,更加无情无绪。想他当日任太子少傅时,与王昶时任太子太傅的等人同佐东宫,在微妙局势中,众人一心一意辅佐少年储君,挨过了最初数年的风风雨雨。彼时王昶虽为人刚强瘦硬,却也不失风骨,如今却骄纵刚愎、一意孤行。而当初的储君虽然年少,却也颇知进退,亲近君子、洁身自好。

如今再看身边环绕的多半是些阿谀巧言、浅薄无知的小人,他们众星捧月般的拱卫,令尚未及而立之年的储君脸上呈现出熏熏然的醉态来。

其中一个着道袍的老者,躬身向太子敬酒,饮罢了酒,却又深深叹息。

郭象初来也觉出太子似乎极重着道人,见此忙问:“张仙人何故叹息?”

那张仙人便回道:“臣深为殿下忧虑。”

不待太子说话,王昶先就哼了一声,道:“如今形势大好,仙人又有何忧虑?”

那张姓道人却并不搭理王昶,直向太子拜下去,语气诚恳惶然:“臣闻天子宠信九江王,九江王非但迟迟留京,近日还连连召入宫中,天子恩遇非常,日常倾谈,常至宫门闭而不及去。按制,皇子年长皆不得留宿宫中,而九江王侍奉天子至深夜,就违制留宿宫中,甚至数日之久。如此,是置殿下于何地?”

太子听了,不禁紧紧捏住了手中的酒杯,唇角抿起,半日未曾言语。

王昶再忍不住,勃然大怒,道:“无知野人知道什么?学些旁门左道,无入仕之贤,无君臣恩义,却惯会这些不入流的伎俩,专会挑唆君臣父子兄弟,还不速速退下!”

张道人受此奇耻大辱,不知是俱,还是怒,身子哆嗦起来,然转向王昶的目光却十分平和,道:“王司徒位极人臣,言行超拔,一言之出,一计之成,莫说殿下,就是天子也和悦笑纳,仆不敢与公争锋。然臣虽驽钝,不敢比司徒之德能,却也不敢不庶竭驽钝。唯请司徒容我等微末之身,尽忠效死殿下。”

王昶原本就瞧不上太子身边这些弄臣以些“仙药”“法术”等歪门邪道,引太子入歧途,听了此言,又见那张道人看似字字谦卑忠诚,实则句句挤兑挑拨,更是盛怒,更懒得与之动唇鼓舌,便挥袖而起,一叠声地吩咐东宫侍臣将张道人并其同党一并赶出去。

席案紧挨的郭象见太子并不言语,只冷眼瞧着他们闹,忙伸手拉住盛怒的王昶,道:“王公息怒,有什么待宴席之后缓缓进言。”

王昶不得不给郭象几分面子,还席跽坐,冷着脸道:“郭公有所不知,这些人调三窝四,无事生非,我已忍了不是一日两日了。”

郭象虽亦觉得所谓的“仙人”“道人”等不过是跳梁小丑,然见太子脸色,便知是大有回护之意,只是因为畏惧王昶,未曾出言,于是便道:“王公大度,自有容人之量。这位张君只怕也是担忧太子处境罢了。”

王昶哪里忍得,高声向张仙人道:“你自己说你今日进言,是为了殿下还是你自己?你和九江王之间的过节,不用我当众说出来吧?”

那张道人听到王昶要揭他阴私,心虚不已,也不敢再强,忙俯伏向太子道:“臣无能,不得为殿下分忧,见识鄙薄,触怒王司徒,臣万死,然忠诚之心不敢丝毫损减。”

太子的储君之位多得益于王昶,素来倚重,然私下里却一日离不得这张道人,于是笑道:“王公乃朝廷股肱、士林人望,何须与吾之私臣计较。来,王公且饮此杯。”

王昶一向骄矜,今日更是怒极,他虽恨太子身边的小人,却更恼太子肯亲近他们,见太子亲自劝酒,又不能不饮,却又心有不甘,于是饮罢便进言道:“臣自殿下幼时便侍奉左右,从前殿下处境艰难,臣与殿下更相保护,无日不欢。如今眼见殿下如此,臣不敢不言。亲贤远佞……”

郭象听王昶絮絮叨叨,暗察太子神色,只见自王昶出言,太子便躬身倾听,面容端肃而和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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