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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黄粱(2 / 3)

虽是问话,却满怀关切。父子亲厚,人之常情。

太子见了,却难免酸楚。

他与父亲,虽是万人之上,可终于走到了今日这地步——权力相争,你死我活!

他不禁黯然默想,何其不幸,生于帝王家?

那父子二人此时已上前行礼,老翁便道:“老朽曾受贵人大恩,无以为报。贵人在此数日,实乃老朽之幸。然贫寒无以致米,委屈贵人,今日小儿卖薪,得黄粱米数斗,当为贵人作炊。”

太子听了,心中一热,不过数斗黄粱米而已,竟比平生海味山珍令人动容。他抛舍身份,不顾张仙人等人阻拦,起身拜谢。

“吾生近而立,所食膏肥无数,然皆未如今日黄粱为贵。烦请丈人为我炊爨,令我饱食而足。”

那老翁受宠若惊,领命去洗米、采葵、蒸饭。

老者之子见父亲已去,便上前回道:“贵人命我打探之事,已探得一二。如今城中已定,今日百官皆在宫门外向太后问安。只因天子未归,宫禁依旧戒严,太后传话命各司其职。天子在中垒、越骑等校尉的护送下,不日将要回銮……”

“我家中如何?”

老翁之子沉吟片刻,知道他问的是东宫,便回道:“东宫女眷及属官、仆从皆被幽囚,只待天子归来定罪。”

太子点了点头,倒也并不意外,道:“公孙良娣如何?”

那老翁之子从前也为东宫的人办过事,也曾听闻过公孙良娣之名,却不知为何到了这时候太子还会问起一个妾室下落来。他心中只道二人情好,太子落魄如斯也还惦记着。

却不知太子退出南宫后,曾退回过东宫,他恨毒了公孙家,便向当时已下落不明的公孙良娣下了追杀令。

公孙家的人,他个个都恨之入骨。

“东宫女眷情形究竟如何,臣未曾细闻。”老翁之子茫然摇头,说着便又试探着说道:“只是另有一事……”

这欲言又止,太子便心知更有不祥之事,原本无情无绪,沉郁不开,不知为何此时竟反而坦然许多,道:“吾近日所遇,尽是多舛,还有什么不可承受的?但请直言无妨。”

那人瞧了张仙人一眼,方缓缓道:“公孙汲已率军先行入城,控制了京城局面。故司徒王昶本来藏匿城中,不知为何竟率几个太学生冲出来自投罗网,被公孙汲斩杀于阵前,如今身首异处,头颅挂在城门上示众。”

太子听了,心中空茫一片。对于王昶,他素来倚重却又猜忌。今闻此人既死,一切希望全无,顿时心如死灰,更甚于此前境况。又听闻王昶惨状,动了衷肠,不由号哭起来。

众人见太子面无表情,眼无泪水,唯有仰天嘶声号叫之声,声声骇人。原本就因仓皇奔逃而惶恐无助的亲随,此时便失了控。

戍卫之中,有个素来胆小的,听了此声,竟突然拔剑出鞘,割颈自刎。

只见寒光一闪,血喷如注。他没有立刻死,犹如竭泽死鱼般挣扎了一会才彻底不动了。

张仙人大惊,慌忙命太子庶子控制局面,随即拉住吓傻了的太子,向屋子里拖去。

太子腿都软了,也全无主意,由着张仙人拖拽入室。

这惨烈一死,竟引发众人彻骨绝望。

谁不知谋反是株九族的大罪,自己不但难逃一死,就连亲族也当连坐同罪。如此恐惧,顿时令其中几个情绪失控,他们毫无征兆地就向外奔逃起来。谁知刚打开柴门,便听几声刺耳的萧萧箭鸣,破空而来。几人应声而倒,连一声临死前的惊呼都没有,便倒在雨后的泥地里,再也没了声息。

“邵璟!一定是邵璟!”

数人惊惧呼喊,状似癫狂。余人也知死期将近,个个面如死灰,唯有等死罢了。

他们都知道是骁骑营的邵璟来了。这令人惊魂难定的恐怖箭法,他们在朱雀门破的那个清晨就见识过了。

那是一群骑术惊人的虎狼,动如风火,疾如迅雷,在你尚未看清之时已倏然近身,勒马于前。手起刀落,所向必要见血;箭无虚发,所指必有伤亡。死于他们刀箭之下的,甚至连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落入尘泥,寂静无声。

若非太子军中那些强劲的死士,若非以王昶之名骗得数百太学生,若非他亲自赦免,动员死囚,他们只怕退不出雍都城。

其实早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可是到了这一日,又难免觉得命运何其残忍无情。

可是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中,在众人撕裂般地期盼中,柴门之内、宅门之外,皆是了无生息。唯有一阵风吹来,屋顶滑落的无数雨珠化作万千飞花,四溅飞散,再一次砸向廊下水流中无数涟漪,荡漾起血红色的粼粼光斑。

风又停了,雨滴又只是似断非断地轻轻落下去,一个雨滴落下去纷飞出的千瓣万瓣也并不比无数雨珠要少。只是渐渐地,涟漪都散了,什么痕迹都没了。只是廊下积水中与门前泥地前的血色在不断蔓延浸润,和成了泥与水的一部分。

等了很久,远山还是那样静默,天地还是一片宁静,等死的滋味令人窒息。

草屋院落之外,其实也并不远,甚至连丝毫隐藏都没有,骁骑营的骑兵就那样无声等待着。

韩懿瞧着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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