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掩住所有的苦涩,对着黛姨娘艰难地说:“既是有了身孕,又为何还要在冷地上这般瞎闹,还不快起来。”身边的两个小仆婢纷纷上前扶起黛姨娘。
黛姨娘坐在一边,假惺惺地用手帕抹着眼泪。
陆清泽从未感觉到这般心累过。本来那一夜他已经觉得自己是个意外,却没想到那一个晚上的错误隔着时间对自己穷追不舍。越是自己不想去面对,如今这个错误又即将变成一个孩子出现。陆清泽拧着眉头,不发一言。
胡姨娘强颜欢笑:“黛姨娘不过是想要进宫赴宴。只是你刚有身孕,你的身子可还要紧?依我看还是在府内安心养着的好。只是若是你十分想去,那便去就是了。”
黛姨娘听了这话顾不上擦泪,急忙地说:“自然是要去赴宴。成日家待在府内闷得慌,自然是跟着大伙一同去赴宴得来的有趣。”
胡姨娘本是好心劝解,在宫内的时候,若是哪一个娘娘有了身孕,那真是一步也不会踏出自己的宫门,生怕自己的龙胎有些什么闪失。只是这黛姨娘到底是不懂还是怎的,还非得要去往那人多嘈杂的地方。只是胡姨娘劝解的话已经讲出口,黛姨娘去意十分坚决。若是再说,反而显得是自己不愿意故意为难她一样。胡姨娘只好妥协。
“罢了,我是想着你在府内安生养着妥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去便是了。”
黛姨娘听了喜笑颜开:“既是如此,那赴宴的新衣也少不得要多做一些。”
胡姨娘一一应下。黛姨娘心满意足:“我看着老爷来找姐姐定是有事,我这就不打扰了。这就回自己屋去。只是,老爷若是得空,可得常来看看我和孩儿。”说罢,便由着两个小仆婢搀扶着出了胡姨娘的房间。
陆清泽目送着黛姨娘出门,刚想喝口水,微微侧头就看到胡姨娘的脸色是一派的悲伤。不知怎的,陆清泽的心上有了一丝丝的愧疚感。正如黛姨娘之前,夜夜喝着胡姨娘差人备下的补汤,陆清泽总是偶尔会有一丝愧疚。
其实时间过去这么久,陆清泽已经接受了其实黛姨娘那一晚不应该怪罪在胡姨娘的头上,说到底还是自己酒后失德,是自己做的错事。只是自己实在接受不得自己就这样犯了错,于是平白无故把错事犯在胡姨娘的头上。
“女子不易啊,夫君。”陆清泽的心上想起了青鸟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个时候,青鸟随同自己一起来到北齐,看到北齐的男儿皆是三妻四妾。北齐国风好征战,男儿孔武有力可以上的沙场,而女子似乎除了作为奖励品赐给勇猛杀敌的战士,竟无别的。当时青鸟就对自己意味深长地说:“女子不易啊,夫君。”
陆清泽在北齐倒是已经看得惯,只是有一个胞妹,从小疼爱自己这个妹妹的陆清泽就有顾虑:若是自己的妹妹日后给别人做妾,受到主母的欺负如何?或者是负心男儿辜负呢?自己少不得要为自己的妹妹狠狠教训出口恶气。从小就已是在为妹妹担心,遇到青鸟之后,更是也将女子不再视为附属。陆清泽还记得自己当时答应了青鸟:“娘子,我答应你。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人足矣。其他的女子绝对不会多看一眼。”青鸟调皮地对自己说:“那是自然了,夫君的话我是相信的。”只是过了良久,又对陆清泽说:“只是夫君,女子不易,夫君日后也不要苛待其他人。万万不可负那好女子。”
陆清泽看着身边的胡姨娘,心上的愧疚开始变大:胡姨娘又有何错?自己与黛姨娘又不是她安排得,就连她自己入府,也是上头的意思,她一个弱女子除了照办又还能如何?
陆清泽叹口气,在心中对青鸟说着:“夫人,我的心中依然是只有你。只是女子不易,那我便善待吧。”
“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胡姨娘本在悲伤中,猛然听得这一句,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黛青脸上带上了喜色。
“这段日子你辛苦了。陆府被你打理的很是不错。上元节宫宴的赴宴安排老黄已告知我,我对你的安排很是满意。也没有其他异议。就按你说的办。你是陆府的主事姨娘,这些事尽可自己做主。”开了头,陆清泽索性一口气说完。
胡姨娘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自己进得陆府快一年来所有的付出原来陆清泽都看在眼中,得到了认可。只是说的这个时机,却是这般不凑巧。难道是怕自己对黛姨娘的孩儿不利所以来安慰自己吗?
黛青旁观者清,看着胡姨娘的脸上表情变换不定,却没有喜悦。心中却猜测不到胡姨娘所想。只是非常着急胡姨娘此时也不说出几句话来,好留下老爷在房中过夜正紧。
“仆婢这就去准备些酒菜,老爷和姨娘吃喝些聊天!”黛青看着胡姨娘始终不说话,只好自己先打破沉默。
“不必了,夜深还是早些歇息。我这就回去。”陆清泽只是在心中决定善待胡姨娘,却没有打算违背自己的誓言,此生只需青鸟一个女人。黛姨娘虽是错误,陆清泽却不允许自己再将这个错误犯下去。话一说完,陆清泽就赶快起身离开了东院。
“娘子,你怎么了?老爷都这般说话了,你也不说几句软和话,就这样任由着老爷又一次走了?”黛青看着陆清泽离开东院,才走向胡姨娘,有些困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