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珍嫔姐妹的事在宫内无论如何传播,却独有一个宫内对她们这劳什子完全不敢兴趣。
陆清溪细细对着手中的针线活儿用功着,一边的琴娘说:“娘娘,上午才看过书,这会儿子又忙起来了,你也不说清闲清闲,去那公园里再不赏春这春日可就真的过去了。”
陆清溪并不停下手中的活计,口中回答着:“这眼瞅着夏日,可不得为泰儿和子规做上两双舒服的夏鞋?”
“娘娘总是有理,”琴娘一面走过来一面说:“只是,仆婢瞧着这宫里其他的娘娘们,要么完全不做这些针线活计,但凡做,也就是做个荷包、团扇,雅致。可不曾像娘娘这般,竟然还绣着鞋子。”
陆清溪怅惘一笑:“没法子,泰儿开府出了宫,不能随时相见,若是身上没个一两件出自我手的物件,我心上更是不安了。”
“好好好,仆婢这就来帮着您一起做!”
主仆二人亲亲热热凑在一堆做鞋子,看上去,更如姐妹一般。
被这姐妹二人记挂着的兄弟二人也日日勤勉。
陆子规打算参加秋试以后,读书更是用功。就连东院的胡姨娘都觉心疼,一面应付着肚子一日大过一日的黛姨娘,一面又腾出手来照顾着少爷。
北齐的春日短暂而绚丽,接近初夏的时候,越发暖洋洋起来。
那黛姨娘再三思量以后决定先将孩子诞下,稳固地位再对陆夫人的位子从长计议。于是在陆府安心养胎到此时,已是心急难耐。
“姐姐怎的日日将我们拘在这小小天地,如今风和日丽,姐姐也应当带着我们去那青山拜拜佛,玩耍一番才好。”黛姨娘赖在胡姨娘的房中不肯离开。
胡姨娘思忖片刻,那青山是北齐都城最近的一处矮山。山不在高有神则灵,这青山虽是小山,可是却因为山上有一处极其灵验的青山寺而出名。都城人从高门名贵到贩夫走卒,皆有前去拜佛许愿的。
胡姨娘看着黛姨娘大有自己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加上的确一直不曾外出过,便允了:“也好,你去好好祈求佛祖为老爷添上个小少爷。”说罢又转向黛青:“去西院将子规少爷也一并请上。读书劳累,也需得外出半日换换心情。”
黛青领命去了,黛姨娘也早喜滋滋去打扮梳妆。
那青山陆子规是知道的。原先他和表哥玩耍在一处,这青山就去过那么几次。如今被胡姨娘一说,倒是也有点怀念青山景色。也更加怀念因着公务繁忙许久不曾相见的表哥。
应了黛青后,陆子规又交代沉泥:“沉泥,你去一趟鲁王府。请鲁王一同去青山游玩。我便先和胡姨娘她们同去,你请过鲁王以后就随鲁王一起来。”沉泥点点头,便回房换了出门穿的春衣,出门就看到陆子规也更衣完毕。
陆子规今日穿了新作的青衣。腰间还系着青色玉佩。折扇在手轻轻一摇,真是好一个俊逸潇洒少年郎。
沉泥不由有些怔了:这一年来,待在陆子规的身边自己心上竟也会有安心的感觉,那些梦魇也再未出现过自己的梦中。这小小的西院,像是一个安全的怀抱承托了沉泥的不安与破碎。
“等会儿青山见了。”陆子规笑笑。沉泥敛起心神道别后去往鲁王府。
胡姨娘和黛姨娘一辆马车在前,陆子规一辆马车在后。早已经习惯了沉泥在身边,今日这马车只有自己竟和还有些冷清。陆子规不免笑笑,然后拉起马车的门帘看看外头。
不远处一二里地就是青山了。矮矮的青山显得也有几分姿色。而这一路在郊外山路上,只能听得到鸟叫、树叶摩挲的声音。陆子规看着外头,果然心神都放松下来。近日因着苦读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也舒服下来。
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一路尾随而来,看着后面的马车上掀起帘来看景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便知道自己的目标定是在前车。再次拿出那副画像,看一遍以后,黑衣人将那画像塞入口中,大嚼几下咽进腹中:此时还不到时机,快了,快了。
陆子规放松下来后,困意也随之袭来,于是放下帘子倚靠着马车合上眼养神。然而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前车的马儿突然“嘶鸣”一声,陆子规乘坐的马车也随之一顿。紧接着,黛姨娘撕心裂肺的尖叫就传来:“啊!啊!好汉饶命啊!”
陆子规心头一跳,赶忙掀开车帘,看到的就是一个一身黑衣就连面部、头部也被黑布蒙起来的人挟持着胡姨娘,一把刀横在胡姨娘脖间,已经有细细鲜血流出。
陆子规跳下马车:“英雄可是遇上了困难?我们愿将所有金银给你,若是不够,可随我回府拿取。只是千万别伤我家人。”
那黑衣人却不说话,看着陆子规跳下马车还向前逼近,刀紧了紧,胡姨娘面上带了痛苦。陆子规不敢再上前,赶忙对着其他人:“快拿出荷包、金银来!”
一面掏出自己的荷包、解下腰间玉佩一并丢向黑衣人。黛姨娘浑身瘫软,摸了几次才摸出荷包,由黛青一并递给陆子规丢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却对抛过来的荷包、首饰一概不动,只是在胡姨娘耳边压低声音说:“黄泉路下报仇可找对人,你得罪了宫里主子。我也是替人办事而已。”
胡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