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离客厅稍微有点距离,谢执安和程建树没有听到丝毫动静。
等到阿姨做好了饭,他们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母女两人一人占据了一个沙发,没说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气氛不对,偏偏程建树是个心大到漏风的,乐呵呵的走上前叫她们开饭。
谢执安看见林望舒来时还半扎着的头发,现在已经全散下来了,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到饭桌上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母女两人坐了距离最远的位置。
林望舒在这顿饭里异常沉默,但不管是陈建树还是林淑仪好像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程建树像个转不停的陀螺,一会儿招呼这个一会儿忙着给那个夹菜,时不时还要缓和一下冷场的气氛。
*
冬天的天暗的早,一顿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宾主尽欢的饭吃完后,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伴着朦胧的雾气。
谢执安道别时,程建树假意挽留了两句就任他去了。
但看他的模样,却是似乎很喜欢林望舒,林望舒说要走时,他挽留了好一会儿,比林淑仪都上心。直到林望舒说明天早上学校有事,才勉为其难的放了人。
直到坐在了车上,林望舒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气还没喘匀,就看见旁边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接着下巴一凉,轻微的拉扯感传来,另一只手撩起了她的头发。那个被她藏了一晚上的巴掌印到现在还没消,被赤裸裸的展现在谢执安面前。
她转了转头,想摆脱捏着下巴的那只手,结果不仅没摆脱,换来的是下巴上更重的力道。
她突然感到有点难堪,想问谢执安还要看多久。
但在她转头时,却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的伤,里面有藏不住的怜惜和悲伤。
这是林望舒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一个人对她表露怜惜这种情绪,于是出口的话就这样停在了唇舌间,她就这样看着那双眼睛出了神。
谢执安轻轻碰了碰她脸上的印子,问她:“还疼不疼?”
林望舒腾地回了神,“不疼。”
然后她就看着谢执安那张帅脸突然被放大了数倍,接着脸上火辣辣的地方被一阵轻柔的凉风拂过,她迟钝的意识到,那是谢执安在给她吹伤口。
林望舒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只凭借着本能往后退。
如果头上的灯够明亮,那么谢执安会有幸看见一抹红从林望舒的脖子一路蔓延到整张脸。
但很不巧,车顶只有一个暗黄的小灯,所以他只能看见林望舒不断后退的动作,在心里暗暗懊悔刚刚那些举动面对一个只打过两次照面的人实在是有些失礼。
但林望舒现在的脑子现在显然没办法思考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她宕机的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谢执安不是在演戏的话,那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她……
然后她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清醒了,脑子也不炸了,只剩下了尴尬,“对不起啊,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她抠了下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就是……突然被吓到了一下,条件反射,你别往心里去。”
谢执安摇了摇头,看见她抠手指下意识地拉了她的手一把,“没关系,是我刚才太唐突了。”
这个动作做的很熟捻,如果真论起来,也挺唐突的。
只是现在的林望舒的脑子已经宕机了,暂时无法思考这个明显超纲的问题。
谢执安对林望舒的想法一无所知。
他心里还在纠结另外一件事,在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对这个将要搭伙过日子的人没有丝毫的了解,更谈不上关心,婚后她也不曾对他提起过她的家人。只是从上辈子仅有的几次接触里,她们母女的关系看起来有点生疏。
他有心想问,但也不知道如何来开这个口,于是只能沉默下来。
沉默不到两分钟,就听见窗外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车子已经进入了小吃街。回c大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小吃街,因为离学校不过十分钟的脚程,再加上具备了几个特点——好吃、便宜、量大,现在这里几乎已经成了很多c大学生的晚餐固定场所了。
谢执安叫停了车,“刘叔,能不能在前面便利店那里停一下?”
“可以。”
临下车前,谢执安忽然道:“你着急回学校吗?”
林望舒下意识道:“不着急啊。”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啊?哦。”等她站在冷风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谢执安对刘叔说,这里不能久停,让他先把车开回去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正想着呢,一件大衣兜头而下,将她罩得严严实实,耳边是谢执安温和的嗓音,“最近这几天早晚温差比较大,这是新的,车里备着我一直没穿过,你将就穿一下。”
林望舒摇摇头,说了声谢谢。
冷风吹过,她下意识往大衣里缩了缩,接着她听见了自己的明显错漏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越来越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一样。
这个情况直到被谢执安拉进便利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