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岁岁无心的一句话恰好戳中了苏晓萍的痛处。
路余在离家出走前一直都是家中的独生子女,唯一的儿子却半点不亲近,苏晓萍这个当妈的心里难免有个疙瘩。
苏晓萍在路济伟面前唯唯诺诺,对着路岁岁却能重拳出击,她叉着腰骂到:“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净胡思乱想些什么?”同时伸手拧着路岁岁的耳朵把她拽到跟前。
路岁岁白嫩的耳根被拧得通红,不服气地嚷着:“妈妈,你这是虐待儿童,我要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你!”
“抓我?”苏晓萍不以为意,“当父母的打孩子还犯法了?你是我生的,还养你这么多年,打你两下就作天作地,真是个小白眼儿狼。”
这些话路余从小到大也没少听。
因为我生了你,所以你就是我的所有物,我可以打你、骂你,但你不能反抗、怨恨,不然你就是翅膀硬了、就是个不孝子,传出去外人都会戳你的脊梁骨。
路余脸上的笑容淡去,把嗷嗷叫唤的小团子从苏晓萍的魔掌下解救出来,揉了揉她的小耳朵,沉声说道:“妈,妹妹还小,说错了话你就好好跟她说,别动不动打她。”
“好,妈听你的。”苏晓萍对路余心中有愧,面对他时总是不自觉带上讨好的态度。
但身为家长被孩子教训面子上挂不住,她随即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你不想吃鱼,那我做了糖醋排骨,今天你就将就吃,等明天你爸回来我再去买两条鱼。”
路济伟常年在外头的工地上做活,不在家那是常有的事,路余听到这儿心中也莫名松了一口气,他回来得匆忙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位不称职的“父亲”。
他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点生硬,便放柔了声音回了苏晓萍一句:“妈,你安排就好,我没别的意见。”
听到这话,苏晓萍更是起了干劲,比过年时招待贵客还要殷勤,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翻找出来摆在路余面前,瓜子、糕点、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盛情难却,路余只好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
绿豆糕的味道极好,用去了皮的绿豆作为原料,在嘴里化开,口感细腻,甜而不腻。
苏晓萍做糕点的手艺在整个鸣溪镇也是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可是路余吃惯了奶奶做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便只是小口小口地咬着。
离家出走的儿子还愿意回家,愿意吃她这个妈做的糕点,苏晓萍以为路余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心里欢喜得不得了,跟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都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苏嫂子,你在不在家!”院子外头有个爽利的女声传来,“小满带了一堆孩子来我家吃西瓜,我看岁岁没来,特意给她送了半个来。”
苏晓萍笑着迎出去:“在,在,阿春,你快进来坐,可真是多谢你了。”
小满妈妈,也就是苏晓萍口中的“阿春”摆摆手:“别,我还急着回去做饭,就不进去坐了。”
苏晓萍道了谢,接过西瓜进了厨房:“小余,别吃绿豆糕了,先吃西瓜解解渴。”她用勺子把中间最红、最甜、还没有西瓜籽的那一块给舀了出来装在一个小碗里。
在路余离家出走之前,苏晓萍也是这样把瓜心先挖出来给他和路珍吃,所以路余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苏晓萍特意给他留的。
家里还有路岁岁和孟娇宁两个真小孩,他身为哥哥怎么好意思独占瓜心呢?路余冲着厨房喊道:“妈,不用把中间那块留给我。”
路岁岁虽说有点嫌弃这个傻乎乎的哥哥,但好歹是亲哥,她还是好心提醒道:“你想多了,那碗西瓜肯定是妈妈留给孟娇宁的。如果你说要吃,会被骂的。”
路余:啊?我离家六年,地位下降得那么快吗?吃点西瓜都要挨骂?
他正想反驳路岁岁两句,给她重申一下自己在家的地位,苏晓萍已经端着一盘西瓜走过来了:“来,你俩慢慢吃。”
白色瓷盘里放着几牙西瓜,只有一指厚的瓜皮托着鲜红的瓜瓤,光是看着就让人暑气尽消。
只可惜这几牙西瓜中间最甜那块都被挖空了,看着就像是贪吃的老鼠偷偷咬了一口,显得格外煞风景,至于那碗装满瓜心的西瓜还好端端地搁在厨房呢。
自作多情的路余在妹妹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他脸红得像猴屁股,羞愧地捧着西瓜啃,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西瓜皮里。
旁边的路岁岁用小手捧着一牙西瓜,吃得正欢快,眯着双眼把西瓜啃得干干净净,西瓜皮都啃得只剩下白色,连嘴角挂了几颗西瓜籽都没注意到,更注意不到路余通红的脸了。
一连两块西瓜下肚,路余终于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半个西瓜是小满妈特意送给岁岁吃的,路余自己没得瓜心吃就算了,但明显大家都是沾了路岁岁的光,怎么连她都沦落到跟路余一起在这里啃西瓜皮。
路余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苏晓萍:“妈,刚刚你挖出来的西瓜不给岁岁吃吗?”
“小余,你娇娇妹妹身子弱,你跟岁岁就大方点儿,这一回就让让她啊。” 苏晓萍习以为常地回到。
看苏晓萍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这所谓的“让”估计也不止一回两回了,路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