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岁岁坐在厨房门口的小马扎上,用小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路余做饭。午间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的阳光暖洋洋的,烤得路岁岁昏昏欲睡。
厨房里,路余手忙脚乱地在塑料袋里摸索着,拿出路岁岁从菜市场买的两条鲫鱼,拎起穿过鱼嘴的草绳把鲫鱼举到与眼睛平齐的位置,跟鲫鱼大眼对小眼地看了好一会子。
鲫鱼的眼睛眼白多、瞳仁少,路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条鱼一直对他翻白眼不说还透着一股看傻子的鄙夷。
看了老半天,路余都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条鱼,只得硬着头皮询问在场唯一的小军师路岁岁:“岁岁,你还记得奶奶做鱼的时候是先刮鱼鳞还是先清理鱼肚子里的内脏?”
“唔,让我想一想。”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点到名的路岁岁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先把鱼鳞刮干净,然后再把鱼肚子里的内脏拿出来,奶奶还说不能把苦胆弄破了,不然鱼肉会变得苦苦的,很难吃。”
“对嘛,我就说是这样的。”事后诸葛亮路余自信十足地操起菜刀准备开干,菜刀的刀面把照进厨房的阳光反射成刺眼的白光。
举着菜刀摆了两分钟的姿势,路余又犯了愁:“刮鱼鳞之前是不是先得把鲫鱼拍死啊?”鱼还活着就刮人家的鱼鳞,是不是有点儿过于残忍。
或许是预感到自己即将被刀背拍死然后开膛破肚的结局,颇有反抗意识的鲫鱼用力甩动着身子,结实有力的尾巴给路余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鲫鱼:尊重一下我,我还没死呢!
路余被打懵了,下意识地一松手,活蹦乱跳的鲫鱼“啪叽”一声落到地上,在地上竭力挣扎着。
路余连忙蹲下身,眼疾手快地扑了过去,想要把这条过分活跃的鲫鱼摁住。没想到鱼的反应比他更快,他扑了个空,傻愣愣地看着鱼越蹦越远。
最后这条鱼又扑腾了几下过后偃旗息鼓了,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但路余不经意间又对上了它的眼珠子,嗯,好像鱼眼睛里那股不可言说的嘲讽更重了。
鲫鱼:没想到吧,爷临死前还摆了你一道!
不知为何,路余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坐在高考考场时,语文试卷阅读理解里的一句话,“现在,它早死了,只是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当年路余看到这道题时茫然不解,在高考结束的六年后,他终于拥有了迟来的恍然大悟。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路余只能蹲在这儿,跟那条死鱼默默对视着,他那头耀眼的金发在此情此景之下仿佛变成了冬日的杂草,显得格外凄凉。
路余牺牲了自我形象制造了笑料,弹幕的反应也尤其热烈。
【鲫鱼:我free了。】
【当红顶流在节目中被打耳光,凶手竟是一条鱼!】
【路余我劝你转过头看看岁岁的眼神,嫌弃、嫌弃、还是嫌弃。】
【哥,你被一条鱼欺负成这样,我们粉丝出去很没面子的好吧。】
【救命,我一直以为路余是高冷帅哥,没想到竟然是喜剧人。】
【春晚导演在吗?明年春晚我要看这个!小品名字就叫《路余与鱼》】
【哈哈哈哈哈,路余与鱼读起来也太绕口了吧,跟着我念红鲤鱼与绿鲤鱼与路余与鱼~】
蹲在厨房门口的路岁岁也遭受了无妄之灾,鲫鱼正好是往她这个方向蹦过来的,在地上蹦跶的时候往她的小脸上溅了不少腥味极重的水珠。
虽说鸣溪镇的小孩打小爬树下水,被鱼溅一脸水、地上蹭一身泥都是常有的事儿,换做往常路岁岁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路岁岁穿了一身很漂亮又很难洗的公主裙,为了减少路余的工作量,她一整天都在努力维持干净形象,却在这一刻因为路余的失误遭到了破坏。
“啊啊啊啊啊!”小团子叫得像只烧开了的开水壶,同时敏捷地往后头一跳迅速远离事故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被鱼追杀。
等到离那条鱼十万八千里远后,小团子才沉着一张小脸抹掉脸上的水珠,不高兴地质问路余:“哥哥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
“我会!我当然会了!”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路余手忙脚乱地把鲫鱼塞回塑料袋里,“这不是好久没做了一下子没适应嘛,你再等等,马上就好。”
他环视了一圈,决定先放弃鲫鱼这种需要刮鱼鳞、清理内脏的高难度食材,从西红柿、黄瓜这类简单的食材做起。
正值夏日天气炎热,西红柿、黄瓜这类可以生吃的食物为了方便,直接切一切凉拌就可以了。路余也信心满满,白糖拌西红柿、拍黄瓜这么简单的菜,难不成以他的聪明才智还做不出来?
事实证明,话,还真不能说得太满。
路岁岁托着下巴,满怀期待地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哥哥,像只在巢穴里等待妈妈叼虫子回来喂食的幼鸟。
而路余满头大汗地操持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没把白糖拌西红柿、拍黄瓜给折腾出来,拿刀四顾心茫然,不知道怎么切片,切出来不是歪七扭八成了碎末,就是厚得如同一块积木。
陈导听了工作人员的通风报信,特意跑来看热闹:“小余,你这是准备年夜饭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