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着：“放开我，臭女人！滚开，你给我滚开！”
控制男孩比预想的难的多，雷妮拉急得冒出一身冷汗，可还是没能阻止男孩的叫喊传到外头。
太晚了，叫声已经引来了人，几个身影在往巷子里窥探。
雷妮拉心里一凉。
但男孩却没向那几人求救，只是自顾自地叫喊反抗着。
先后有数人经过，听到声响的更多，却没有任何人关心，甚至没人肯踏入小巷一步，或是问一声。
雷妮拉感到手指酸痛，力气在渐渐流失，也顾不得太多，急切叫道：“你安静点！我不是坏人，只想问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就让你走，还能给你更多钱！”
男孩的扭动忽然停了。
雷妮拉稍稍放松手上力度，却不敢彻底放开男孩。
她重重喘了口气，正要开口，却听见——
“放了他！不然要你好看！”
是个女人，说通用语的口音和君临本地人不大一样，带着微妙的异域腔调。
身后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雷妮拉本能地转身退后，再次抓紧男孩，将男孩推到自己身前——
匕首在半空生生停住。
女人的话语原来只是迷惑，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偷袭。
在雷妮拉后知后觉认识到这一点时，女人也看清了雷妮拉的面容。
她张了张嘴，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握持匕首的手臂却缓缓放了下来。
男孩搞不清楚状况，急得大叫：“快救我——”
这次终于带上了哭腔。
“闭嘴！”女人斥了男孩一句，双眼却始终盯着雷妮拉。
男孩听话的安静下来，女人慢慢走向雷妮拉：“公主殿下，夜半打劫这种事恐怕不适合你。”
雷妮拉也看清了女人的面孔。
她比雷妮拉高了半头，走路时四肢摆动曼妙优美，淡色长发慵懒垂在脑后，暴露在长袍外的皮肤比月光还要苍白。
雷妮拉放开了男孩。
男孩立刻跑到女人身后，拉着女人裙角，满脸戒备地看着雷妮拉。
雷妮拉的目光不断游移在一大一小两张脸之间。
女人推了男孩一把，似乎打算离开。
雷妮拉忙叫住她：“等等！我有些话要问你！”
“哦？”女人睫毛一颤，“您这样高贵的人能和我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决定追上男孩时，她最多只有七成把握。可是见到面前的女人，雷妮拉已经能够肯定了。
“我几年前见过你，现在一切线索都能穿起来了，梅莎丽亚——”
“你先回家去！”女人几近粗暴地命令男孩。
男孩看起来不大情愿，但他似乎很畏惧梅莎丽亚，撇撇嘴，拖着步子从小巷另一端离开了。
等男孩的身影消失不见，雷妮拉才问道：“……你放心让他自己回去？”
梅莎丽亚淡淡说：“我不能永远保护他。他需要学会独自生存，越早越好。”
梅莎丽亚平静的语调里含着感情。雷妮拉也曾是个母亲，她知道这做不了假，梅莎丽亚爱着这个孩子。
静默了片刻，她问：“他叫什么名字？”
梅莎丽亚敏锐的灰蓝色眼睛始终紧盯雷妮拉，似乎最后认定雷妮拉没有恶意，才答道：“盖蒙。”
“盖蒙。”雷妮拉轻声重复，“你还是给他取了个瓦雷利亚名字……原来如此，你当初并未流产，对吗？既然如此，又为何将这一切瞒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戴蒙，你给他生了个儿子？”
梅莎丽亚冷哼一声：“戴蒙王子？不，盖蒙是我的儿子，仅有这点是确定的。”
雷妮拉不及争辩，梅莎丽亚抢先说：“……高贵的公主不会以为这世上只有坦格利安家族继承了瓦雷利亚血统吧？大错特错。在厄索斯大陆，尤其是我的家乡里斯，淡发紫眸的人随处可见。我曾和戴蒙·坦格利安有一段情缘，还怀了他的孩子，这不假。可那个孩子从没出生过。这就是事实，你最好给我记住，否则——”
梅莎丽亚语调很轻，阴冷的威胁却不逊戴蒙，“哪怕我们的小公主躲进红堡再不出来，我也有办法接近她，把她变成一具漂亮的尸体。”
雷妮拉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知道梅莎丽亚所言并非夸张。
在噩梦一样的前世，她曾经很了解这个女人，她见过梅莎丽亚后来美貌尽失的模样，也知道梅莎丽亚无孔不入的手段，她还曾亲切地叫她“小梅”。
她们曾携手合作，虽然结果不算好，但雷妮拉其实一直很欣赏梅莎丽亚。
只是，现在的梅莎丽亚还不认识她，更不会信任她。
雷妮拉清醒意识到，今夜她能否活着走出这条小巷，完全取决于接下来怎么说，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