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屋里的事儿,自有耳报神捅到王熙凤那儿去。
王熙凤听了,一笑置之。她量平儿没恁大的胆,敢在她前头生出小爷来。余者,已是她力所不及,徒留叹息之事。
翌日,王熙凤拜别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吩咐林之孝家的管好院子,便抱了大姐儿,带着来旺家的、王奶妈、彩儿、昭儿、丰儿、善姐、福儿、桂儿等几个奴仆去庄子上。
庄子上的正房,先头东边两间石夫人住过,西边两间冯夫人住过,只要换一套寝褥,就可以住的,倒不需怎么收拾。
王熙凤来了,景颐正好将人安排进正房,东边两间住了王熙凤,西边两间住了贾大姐。
王熙凤辞道:“正房,我们就不住进去了。老太太原先没这个打算,只叫我过来替你们操办结契一事,今儿早上又改了主意,又说要过来看着。再过些时日,你舅母要过来。再者,老太太过来了,大太太、太太岂有不过来的?少不得要在这住上一两日。倒时搬来搬去的,就不好了,不如趁早捡个清静的院落给我。”
景颐却想,姑祖母若来了,婶娘她们岂能不来,到时候怎么安排住所?
“我还打算到时回府办这事呢!这里实在住不开。索性日子还远,有个商量的余地。表嫂先住正房吧,姑祖母那边,我写信劝一劝。要么,就我们几个在庄子上闹一闹;要么,就回府办;在这里大办,万万倒腾不开。”景颐坚持道。
王熙凤听了,便客随主便,在正房歇下了。
次日,景颐将吴娘子和许夫子介绍给王熙凤认识。
王熙凤见她们人物不俗,问了她们的出身经历,便道:“吴娘子武艺高超,许夫子文采飞扬,可谓凤毛麟角。我这小女,懵懂无知,二位若不嫌其愚钝,他日可否教导一二?”
“表嫂真真厉害,才来就跟我抢人!”景颐假装生气道。
“为了大姐,可顾不得许多,见了好的,自然要想法子搂住。”王熙凤道。
黛玉便问:“嫂子去岁就说给大姐儿请人启蒙,如今可请了?”
“难为你记得!我黑屋里打算盘,暗中盘算,咱家里除了我才学平平,你们姊妹几个,哪点肚子里没点墨水,妹妹更称得上是才女。如此,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求别个启蒙,不如抓了你这壮丁。没想一个不留神,就被云妹妹拐走了!罢罢罢,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这不就追来了。林妹妹,云妹妹,你们几时得空,就教教我这丫头,也叫她学你们几分伶俐。”
“嫂子这话可是说着玩的?若不是说着玩的,怎不见你奉上束脩?”景颐笑问。
王熙凤摇摇头,点着她道:“就你促狭!真要当夫子,好不好的,总要让我见见真章,才好掂量掂量,给几多束脩。我这个人,最是惜才的!”
自这日后,景颐上半日跟着许夫子习文,下半日跟着吴娘子练武,晚上便给贾大姐讲故事,主要是些成语故事、神话故事和智慧故事。
贾大姐每每听了,回去就讲给王熙凤听。
这日,王熙凤用了晚膳,正想起身消食,来旺家的便道:“奶奶,还请歇一歇,奴有几句话要回。”
王熙凤闻言停下,问:“什么事儿?”
“今儿我家那位过来,说有几家铺子要借银钱,问道他这来。这几家,都是来往过的,每到年终,连本带利,悉数还清,从没扯过皮,很是靠得住。现出了正月,也没甚忌讳,奶奶要是肯,他得了示下好回人家。”
王熙凤便问是哪几家,利钱怎么算,又道:“如今我也不管家了,要贴补的地儿也少,赚不赚利钱的,也就没所谓了。这两年,为着这事儿,大概不少人背地里说我,没几个不恨我的,又有谁知我的苦衷。如今趁着撂了那摊子,索性把这摊子撂了,才是正理。”
“我的奶奶!见过油锅里捞钱的,没见过现成的银钱摆在跟前,还推开的!难道这真金白银,扎奶奶的手不成?如今奶奶手里的现银,也有三四万两,要存钱庄里去,一年也就千百两的利钱。若借给铺子上周转,少说也有两三千两。一年下来,就多个一两千两,能办成多少事儿!顶好地段的铺子,也能置上一件,上好的肥田也能买上百十亩。”来旺家的劝道。
王熙凤还是不肯,只道:“帐也不是这么好放的。这两年,算是赚了些,前些年可没少坏账。趁着家里正得势,收了也好。”
“就料着奶奶会如此!那些人都说了,只要奶奶肯借,再重两分利也使的。要是奶奶还嫌少,我叫我家那口子再讲讲。你想那些人,大几十间的铺子开着,怎么也不是缺钱的主儿!求到奶奶这里来,为的什么?还不是找个靠山。如今娘娘正得宠,他们原就和咱来往过的,还肯去求别处?再者,有权有势时不用,待到日后再想用时,就晚了。如今奶奶不管家,你不知道那起子小人,在背后怎么说呢!若日后堕了排场,他们还只道奶奶捞了公中多少银钱呢!”来旺家的劝道。
“随他们怎么说,但求问心无愧。再者,借贷一事,总是不好。若叫有心人知了,还不得踩死我去!”王熙凤肃道。
来旺家的就笑了,只道:“奶奶也太胆小了,谁敢议论奶奶,若收了时,公道说,我们还省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