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只好硬着头皮朝自己酒杯里倒酒:“应该的、应该的,我也喝酒吧。”
涟音在其他人的带领下,跟着举杯。酸涩苦辣的血一般的液体淌进喉咙,烧得她浑身难受,她勉强地囫囵吞下。
敬酒三巡,曼德夫仿佛无意中说道:“实不相瞒啊,各位记者朋友。接下去处里有一个重大地下管廊改造项目,需要请一家媒体做个独家专访,向市民们详细地介绍一下。你们三家都是新闻业界的一流报社,我一直想不好请谁来做。所以才邀请你们来,给我介绍介绍,你们各自有什么优势,我也好跟领导汇报。”
记者们纷纷心领神会,一边敬酒恭维,一边吹嘘自家报社。涟音这边,主要都是组长和副组长麦吉在敬酒。
涟音如坐针毡。
精明的曼德夫很快便看出了玄机,直接向涟音举杯:“涟音记者,我看你不怎么喝酒,是不是晚上吃得不愉快啊?”
涟音看着组长她们无奈而忧虑的眼神,心一横,决定大无畏牺牲自己,这次一定不能给组长们丢脸,无论如何要争取一下独家专访的机会。
“没有,处长,我领导敬完您,我才好开始敬嘛!”涟音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可能是发现另外两家的年轻女记者们喝酒从容,曼德夫开始逮着涟音不放地灌她酒,一会说她毕业于金沃国立大学是高材生,一会说她一定不能辜负领导的栽培和期望,一会又说看到她想到了自己的读高中的女儿希望她也能考个好大学……
涟音眼前的曼德夫逐渐开始扭曲,他笑着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一排锋利的牙齿,沾着红色液体的爪子朝她伸过来,她瑟缩着身子想要逃跑,可是越来越多的酒杯将她团团围住,她怎么喝也喝不完,杯子里的液体越来越多,汹涌着、沸腾着、呼啸着掀起滔天巨浪,覆盆而下淹没了她……
“处长,涟音她真的喝不了了,剩下的我替她喝……”好像是麦吉姐的声音,涟音抬不起沉重的眼皮。
“处长,晚上唱歌她就不去了,你看人都站不起来了,我陪你……”
“涟音,你家住在哪?涟音?……”
“涟音,喝点醒酒茶吧……”
温热的暖流抚过灼烧的喉管和胃壁,涟音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她这是在哪?不能随便吐在地上,给组长她们造成困扰就不好了……
一只脸盆及时地出现在床边,她哇地一声呕了出来。酸辣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涟音感觉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
或许是被气味熏到,涟音的眼前模糊一片,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
“涟音,今天委屈你了。”是麦吉的声音。
“麦吉姐?这是……在哪?”涟音勉强地抬起头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是我家。你刚才醉得不省人事,我们怎么也问不出你家里地址,我就先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涟音依然感觉头皮发晕,她仿佛想起什么,急切地问到:“我们拿到那个独家专访权了吗?”
“……呵,应该是黄了。”麦吉耸耸肩膀,“这会另外两家的记者应该还在陪曼德夫唱歌吧。”
“对不起啊,我真的尽力了……”涟音沮丧到了极点。
那么自己拼命喝那么多酒,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他们都知道,自己根本撑不到最后。明明一开始,她就注定会输,可是她只能被推着朝这条死路上走去。
他们想要的,就是一个小丑,一个玩具罢了。
“是我该说抱歉。我没有料到这次会有这样的竞争,否则我肯定会找组里那个能喝的姑娘去。”麦吉也喝了一口醒酒茶。
“麦吉姐也是因为看重我,想给我介绍人脉。是我辜负了你和组长的期望。”涟音摇摇头,眼眶泛潮。
麦吉欣慰地看着她。
“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经常发生?”涟音脱力地躺下。
“不少见。但曼德夫是真的恶心,死咬着一个年轻女生灌酒的,人品算差的。”
“就没有人反抗吗?其他报刊的记者女孩,也是被迫无奈吧,谁会真的想和那个秃头油腻男喝酒?”
“太天真了。你哪来的证据?他从来都没有逼你,都是你自愿喝下去的。更何况,吃个饭喝个酒怎么了,这根本不违反任何法律。”麦吉冷笑,“就算你真的曝光搞臭了他,那以后谁还敢联系你?接替他的处长就一定比他强?整个官场商场就是这样,我们只能接受和习惯。”
“涟音,你记住,我们不可能揭露所有社会黑暗,我们只能利用权贵的利益冲突去呼吁一部分的正义。”
涟音还发胀的大脑吃力地消化着这句话。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正邪,每个人上人手上都多少沾着铜臭或血泪。”麦吉给她盖上被子,“你今天就睡在我这边,别回家了,你也怕你爸妈担心你吧。”
“真是太感谢了!麦吉姐,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电话,我和我妈妈说一下,免得她担心。”涟音连连道谢。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