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这可是金沃最好的公共养老院了!”穆莎拍着肥硕的胸脯笑道。
在较为整洁的老人宿舍,涟音和凡戈一边问候一边将花和礼品放到桌上。
涟音看了一眼交握着手站在一边并不打算回避的穆莎:“穆莎,能否让我们和外公单独聊一会?”
“哦!哦!那你们聊,你们聊。”穆莎尴尬地挤出一丝不乐意的笑容,慢慢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外公,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结婚了,这是我的丈夫埃伦格。”涟音给了凡戈一个手势。凡戈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窃听器,双眼搜索着屋子里适合放置的位置。
“乔,你能来看我,我……我真的很高兴。”乌苏亚先生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他仿佛满腔委屈的孩童,掏出了兜里的手帕,颤巍巍地擦拭着核桃一样布满沟壑的眼睑。
“外公,这边住得都习惯吗?”涟音知道,穆莎肯定在外面贴着门缝偷听。
“乔,我的乔啊,一切都好,你们不要担心。”乌苏亚撸起袖子,展现出手臂的淤青,凡戈轻轻地按下小型照相机快门,这种照相机的特点是快门声音非常轻微,适合隐蔽拍摄,但拍摄效果也比正常照相机会差一些。
“外公,感觉你瘦了啊。”涟音忧郁地看着老人枯瘦的手臂。
“年纪大了,哪有不瘦的。乔,你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你。”乌苏亚缓缓解开上衣扣子,露出了腹部和背上大片的红色抓痕和疹子,他在涟音耳边小声说,“吃不饱,皮肤痒,挠出来的。”
凡戈拍好照片,想了想,脱了鞋站到老人床上,身手去够了一下天花板的灯罩,还差一二十厘米。他脱下自己外套放在床上,找了个小矮凳放到外套上,再次爬上去。
“乔,你越来越漂亮啦,出落得和你妈妈年轻时一个样!”
“外公,你给我讲讲妈妈以前的故事吧。”涟音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帮凡戈稳住凳子,她怕床软他站不稳。凡戈将灯罩取下交给涟音,然后拧下灯泡,将窃听器的线绕在灯泡底部,然后将灯泡拧回,这样窃听器就通上了电;然后他将窃听器粘到灯罩的背面凹槽里,最后装回灯罩。
“我年轻的时候,忙着做生意赚钱,家里都靠我老婆打理,哦,就是你外婆,包括养育一双儿女。所以孩子们从小和我就不是太亲,我又对他们严厉……唉,这还不是为了他们好。”乌苏亚望向窗外,“后来,我投资失败了,家里的积蓄花光了,可我不高兴再给别人打工,就跟着同乡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店,可还是亏了。老伴她日夜操劳早就熬坏了身子,也病倒了。我只能去打工补贴家用。儿子出去闯荡,女儿也嫁到了另一个城市。老伴撒手走了之后,儿子把我送到了这里,就没有再管我;女儿听说过得不好,因为难产也走了,葬礼也人没叫我去参加……”
凡戈戴着耳机确认窃听器调试完成正常运行,比了一个手势。
“我活了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乌苏亚枯柴般的双手捂住了眼睛,“没意思,活着太没意思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就像路边的垃圾一样……”
“外公,你别多想了,只要有希望,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涟音鼻子一酸,心疼地安抚着老人干瘦的脊背,只能简单地安慰他,“外公,我们陪你去屋子外面走走吧。”
打开门果然看到了假装倚着走廊围栏看风景的穆莎:“你们要陪他走走?这我可必须得在了啊,如果老人因此摔倒出事了,那都算是我的责任呢!”
涟音点点头:“那正好劳烦你带我们参观介绍一下。”
将乌苏亚的手臂交给穆莎时,她察觉到他细微地瑟缩了一下。
涟音尽量挡住穆萨看向凡戈的视线,并不断提问转移穆莎的注意力。穆莎兴致勃勃地介绍了养老院的各种设施和公园,整齐茂盛的草坪、崭新的健身器材、宽敞明亮的食堂等等。乌苏亚一直沉默无言。凡戈则在涟音的掩护下趁机偷拍照片。
参观结束,三人将老人送回房间。站在房间门口,乌苏亚皱纹青筋密布的手紧紧握着涟音年轻光滑的手,不愿意松开。他浑浊的眼睛里,乞求般的目光仿佛交托了余生所有的期望。
“外公,你放心,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以后一定再来看你。”涟音认真地看着他许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