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评审会结束了,看见组长和副组长抱着笔记本走进政治民生组的办公室,大家纷纷围上去问这一期周刊的稿子评审结果。
“和我们预料的差不多,大家的文章都通过了,各位回位子上继续忙吧。”组长博恩宣布完,眼神复杂地看向涟音,“涟音,你过来一下。”
涟音心里一紧,抓起笔记本和笔就跟过去。
组长博恩和副组长麦吉将涟音带到了一个会议室。
“组长、麦吉姐,我的稿子有什么问题吗?我甚至觉得可以冲一冲这期的头版……”涟音还没坐稳就急切地开口。
“涟音,说实话,你的稿子写得不错,副社长给了很高的评价。”麦吉沉声说。
“但是,你文中的乌苏亚先生死了。”博恩面色阴郁。
“你说什么?!”涟音霍地一下站起来,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组长。
“就在我们开会争论的时候,社长接了一个电话。”麦吉仰起头,冷静地望着涟音,“养老院院长盖勒打来的。就在昨晚乌苏亚先生因器官衰竭去世了,因为儿子不管,他们直接拉去火化了。”
“不可能,他前不久身体都还能走路着啊?等等……盖勒为什么会直接打电话给社长?”涟音的思维快跟不上了。
“盖勒说,他们发现乌苏亚的女儿难产死后根本没有留下外孙女,于是就查到乌苏亚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一个号码,那个号码很快就查出来是我们报社的报案电话。而乌苏亚的房间他们也搜出了窃听器。”博恩眉头深拧,“都是你们做的手脚吧。”
“他说,如果我们敢发表有关他们养老院的任何负面报导,他就立马让这个女记者和摄影师意外消失。”麦吉接过话茬,“盖勒是豹族的,他是警察局局长科诺鲁斯的小舅子。养老院这块肥肉,不是谁都能吃上的。”
“涟音,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先不论我们报社的压力,即便只是出于保护你们的角度,我们也不能用这篇文章了。”组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提起他在会上被社长大骂一通的场面。
“调查手法还是稚嫩了点。这么大的事都不来和我们商量就擅自行动,你也太冲动太自信了。果然我就不该表扬你。”麦吉虽心疼她,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地批评着,委婉地转达了社长发怒的原因。
“我知道他们时间一久就会调查我,所以我想着第二周就刊发文章,形成舆论压力,他们就不敢随便动乌苏亚先生了……”涟音辩解着,悔恨的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
组长恨铁不成钢地敲着桌面:“你这是狂妄天真!铤而走险!以命相赌!”
“结果呢?你的重要证人死了,你被严重威胁了,你的真相也埋没了。”麦吉严厉地补充。
“乌苏亚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没有想到他们背后有这么强的势力,是我害了你……”涟音无力地瘫在桌边,头深深地埋进了颤抖的双臂,泣不成声。
麦吉叹了口气,轻轻安抚着她的背:“涟音,你的错误只是不够成熟谨慎,但害了乌苏亚的不是你,是盖勒他们。不要给自己背上过多的责任。”
“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回家了,待在报社里看看情况,也不要外勤采访了,我怕你路上出事。和家人说一下你出个远差吧,有必要的话我会配合你。”片刻后,组长做出了决定,站起身拍拍涟音的肩膀,走出了会议室。
“报社高层不会向他们泄露任何你的个人信息,但我想盖勒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你最近一定要多加小心。”麦吉也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生了任何事,你都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不要一个人扛。”
“对不起……麦吉姐,对不起……大家……”涟音剧烈地抽泣着。
麦吉摇了摇头,也静静地离开了。
尽管知道真正有罪的是盖勒和穆莎他们,但涟音没有办法停止怨恨和斥责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乌苏亚先生不会莫名其妙去世,甚至他还极可能是被更严重地虐待至死。
涟音并不愿屈服在盖勒的恐吓下,她成为记者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献出生命的准备。但是她无法接受凡戈、麦吉姐、报社还有她的母亲因此受到牵连和伤害。乌苏亚先生就是最好的证明。
稿子被掐,她不甘心啊!这样丑陋的真相,那么多还在受苦的老人们,就这样算了吗?无权无势的人,就必须这样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吗?同样的结局,她穷尽力量却还不如那些无所作为的记者吗?
谁来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不知哭了多久,涟音疲乏地睡过去了。
天色已暗,没有开灯的会议室里,一个褐发的男子已经在门边站了许久。他轻轻地走到涟音身边坐下,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暗紫色的眼眸悲伤而怜爱地凝视着她满是泪痕的侧脸。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想要拂去她眼角停驻的泪珠。
会议室门突然被打开,凡戈闪电般缩回了自己的手。
“涟音!有电话找你——咦?凡戈也在?”同组的一个同事来喊涟音。
涟音被惊醒,胡乱地抹了两把脸,应和着从同事手里接过了无线电话机——这是应用了无线电信号技术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