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音花了2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件她穿过的最贵的礼服。
不,是战袍。
她告诉自己,她必须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认识更多的上层人脉。她向组长请教了上层社交礼仪,去麦吉家里突击练习了舞步和身姿,借来妈妈珍藏多年的珍珠项链和耳环。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改平日素面朝天的质朴乖巧,长期加班的疲态和脸上的瑕疵被妆容修饰,朱唇柳眉,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清丽脱俗。
可那张比平时更美的脸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少女时代曾经无数次遐想过,将来要把自己最美的样子展现在自己的爱人面前。
但如今,她却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礼品,去博取别人的欢心,交换一点想要的东西,变成自己最鄙夷和讨厌的样子。
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她提着裙摆,将邀请函递到侍者的手里。
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涟音,走进这扇门,就要彻底与自尊和风骨告别了。
但她还要调查父案,还要给乌苏亚报仇雪恨,她单薄的脊背后空无一物,不付出代价又怎么可能轻易达成目标。
她清楚,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倚靠,只有她自己是她唯一可下的赌注。反正……她的身体也早已被夺去纯贞,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接过侍者递来的镶着白羽和水钻的精致面具,她戴在了自己的眼前。
随后那扇深红色金边花纹的沉重大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耀眼的灯光一寸寸地吞噬了她。那是一个她无比陌生的世界,是一个在光鲜亮丽觥筹交错下蠕动着无数欲望触手、遍布未知泥沼的地方。
涟音努力表现出自然和从容的样子,首先朝茶歇区的白色长桌走去,借着饮品观察着整个舞会现场。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看到过这么多的美女。不少年轻女子既美丽又高贵。当然并不是说在场所有的女人都美,但是不那么美的女人,身上必定点缀着夺目的奢侈珠宝,礼服必定是贴身又修身的剪裁和独一无二的设计。
她本来好不容易鼓起的信心,瞬间泄气了一半——尽力打扮的自己,在云集的美女群中,依然是那么普通。
她望向男人们,有的大腹便便,有的匀称健硕,有的高挑瘦削,有的矮而俊秀,但都西装革履,发型领结一丝不苟,皮鞋锃亮,名牌表和价格不菲的袖扣闪烁在手腕间。
她要尽快找一个落单的男性试试手。该怎么开口,既自然又不失淑女风范呢?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仿佛有个小人一遍又一遍地咆哮着撕掉自己的脸皮……
就近吧。
“这位先生,你知道今天这场舞会是谁主办的吗?”涟音装作随意地问一个在两步距离边的一个中年男子。
她并不知道中年男子正是为了接近独自一人的她,才在她身边转悠挑着点心吃。
“美丽的小姐,您是第一次来吧?”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自然地放下餐盘,用巾帕轻轻一拭,“这个季度交谊会是狮族四大氏族轮流举办的,其中秋季交谊会就是金氏主办的。这位小姐,能否有幸得知您的芳名?”
“我叫涟音,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索洛就好。”男子牵起涟音的手背亲吻,“涟音小姐,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不妨与我跳一支舞,我再给你介绍详细些。”
“那就劳烦索洛先生了。”涟音假笑着忍住没有缩回自己的手,微微欠身行礼。
“不胜荣幸。”索洛将涟音带入舞池,一手揽住她的腰。
涟音按捺住焦躁等待了好一会,也没听到索洛的解释,只好委婉提醒:“索洛先生,秋季交谊会,每次都是舞会吗?”
索洛一笑:“哈,我差点忘记了,光顾着看涟音小姐的动人容颜了。我觉得你和这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你就像那月亮女神。”
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的男人。涟音心里冷哼一声。
“索洛先生真是会讨女人开心,不知道对在场多少美女说过类似的话?”涟音故作嗔笑。
“对她们那是逢场作戏,但对涟音小姐,我是认真的。”索洛的脸凑近了涟音一些,咧开嘴笑。
“既然是认真的,那索洛先生不妨先回答我的疑惑?”涟音强颜欢笑地往后缩了缩。
“哈哈哈,涟音小姐真是执着啊。交谊会当然不一定是舞会,可以是各种形式。比如庄园下午茶、马术比赛、海滩派对、品酒会、慈善拍卖会、艺术展览等等。”老练的索洛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孩并非权贵、涉世未深又自以为聪明,并且渴望着向上爬——这样的年轻女孩,他见得多了,也玩得多了。“涟音小姐若是感兴趣,以后的交谊会我都可以带你参加。毕竟我的波尔塔酒庄也是社会名流经常光顾的地方。”
“索洛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就是顶级酒庄的老板了。”涟音听说过这个酒庄,其旗下高级红酒的售价极其昂贵,是上流阶层最认可的红酒品牌。但酒庄对自己的目标直接帮助并不大,涟音准备尽快脱身寻找下一个人了。
“哈哈,论年轻我怎么比得过涟音小姐呢?”索洛的眼神滑过她雪白紧致的手臂,“不知涟音小姐在哪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