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听完,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他说的都是真的,渴望他始终是她所喜欢的那个他。他的的确确是有苦衷的,这难道不是她潜意识里一直期待听到的答案吗?她不争气的心已经先于她的理智消弭了怨恨,而理智也摆出了最具性价比的方案一一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样呢,相信他的解释,或许会更幸福一些,或许她就可以放过彼此,彻底抛掉这个包袱,走出这片梦魇,开启新的人生。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艾克赛斯特,我最后、最后再信你一次。”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释然的泪水划过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涟音别过头去,“我不怪你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将她扯进怀里,仿佛要让她与自己骨肉相嵌。
“你原谅我了,你居然原谅我了……我就是现在马上死了也没有遗憾。”
他用力地吸着她的发香和体香,隔着面具眷恋地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
“三年了,你送我的围巾我舍不得戴、舍不得洗。可是上面你的味道还是越来越淡,怎么都留不住,我感觉你真的就要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了……可是我不敢去找你,我只会给你带去危险;我更怕看到你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在他怀里如做梦般微微晕眩。
这么动人的情话,是真的吗……真的可以相信吗。
事实上,这颗心为他而碎裂后,就再也住不了其他人了。
她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只是在谎言里沉湎一会儿,不会迷失的。
“涟音,原谅我这样拥抱亲近你,因为很快,很快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你又要走吗?”涟音有些急切地推开他。
“……涟音,我已经知足了。”
艾克赛斯特温柔地对她笑笑,慢慢地走到天台边缘。
他看了一眼楼下的警车,正欲越过护栏,却发现警车闪着灯正在陆续离开。
“警车怎么走了?”他有些迷惑地回头问她。
“什么警车?”涟音眼底也一片迷茫。
“你没有报警吗?”
“我为什么要报警?”
涟音反应过来了:“你以为楼下的警察是我叫来的吗?才不是呢!我进大厦的时候还紧张来着,听保安说是三楼有珠宝商失窃了才放心上来。”
他失神地看着她。
原来是他赌错了。她最终给的答案,是他最不敢赌的那一个。
这个像天使一样美好的女孩,始终给他留着退路,永远是他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
“涟音,我再告诉你两个秘密吧。”
午夜的钟声恰在此时敲响。
艾克赛斯特抬起手,缓缓地解开了黑色的面具。
十二声低沉浑厚的钟声,仿佛每年十二个月份的思念凝聚而成的魔法,将男子被世道规矩所封印的容颜展现在他至爱之人的眼前。
涟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如果说一般人都是戴着面具留下想象空间会显得更好看的话,那这就是她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人摘下面具后更加俊朗夺目,鼻梁精致,唇角微翘,眸光闪烁犹如夜空的星辰。
“希望涟音不会讨厌我的长相。”他的笑容灿若神明,“以后我若死了,你心底要记得我的样子。”
“第二个秘密。艾克赛斯特是我的化名。”他的声音虔诚而悦耳,“我真正的名字,是希尔洛。”
泪水从涟音的眼眶坠下。他这是把他的性命全部交给她了。
可是啊,可是,杀手和警察的女儿,怎么可能在一起?这份本该冻死在寒冷冰雪里的、却阴差阳错生根发芽的爱情,如何能被这奉行道义法规的世界所容许?儿女私情若与她坚守的道义相悖,她又怎能安然接受?
“这个名字,世上只有你我知道。艾克赛斯特伤害过你,但从今以后,希尔洛绝对拼死护你周全。”他摘下围巾,给涟音围上。
“……你要还给我了吗?”她不解地问。
他揉揉她的头发:“想多浸染一些你的气息,再还给我。”
他看着涟音无措地把微红的脸埋进围巾里。她不会知道,他原本打算戴着它赴死。现在看来,不用了,摘下它,他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胶卷递给她:“差点忘了,涟音,这是你父亲案件档案的底片,昨天我去警局,就是为了偷拍出来给你的。”这样东西,本来是想作为艾克赛斯特最后的礼物送给她的,不想,成为了希尔洛的第一份礼物。
涟音惊喜地接过来,捧在手心握紧,感动得无以复加。
“谢谢,谢谢……你有苦衷,我刚才不该对你说那么刺耳的话,对不起……”说着,大颗的泪珠又落下了,涟音连忙抬起袖子去擦。
“是我对不起你……眼睛都肿了还用袖子擦。”他止住她的手臂,俯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如果你喜欢这个礼物,叫一声我的名字可以吗?”
爱情的甜蜜和道德的拷打折磨着涟音已经脆弱不堪的心脏,她好想回应,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爱而不得,和得而复失,到底哪个更痛苦呢?爱情是无辜的,那么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