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音在海边小屋一个人生活的这几天,认认真真地思考了L对她说的话。
她原本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不但没有犹豫,那困难还远比她设想的危险。要是希尔洛因为她自以为是的任性要求,被组织迫害死了,涟音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做不了。一想到这,她就急得向天发誓,只要希尔洛平安,让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她无法再接受有人因她而死,如果还是深爱她的人,她可能会精神崩溃。
那么如果希尔洛能活着回来呢?接下去她该如何处理和希尔洛的感情?
思绪越来越多,纠葛越来越乱。涟音忽然脑海一闪,为何非要在相爱与分离中选择?为何不删繁就简,让一切回到最初?
一开始,她和希尔洛的关系很纯粹,他还完她人情,然后根据规矩杀掉自己。自己虽然不想死,但并没有议价的实力。
那么就让他们继续这样的关系,他帮她查案,等她为父亲和乌苏亚报完仇,就让他杀掉她。如果他不忍心,那她就和他一起去自首。
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的话,又何必在意对方的历史呢?
L一进门,得知希尔洛没有大碍的涟音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卸下了心头重担。她回到家后,立马安抚了牵挂的妈妈,打电话给麦吉说下周一就回来上班。
继任一周后,刚处理完组织重要工作的希尔洛直奔碧鲁达市。那块围巾他早就亲手用香皂洗了很多遍,直到完全洗去异味,才晾干了围在脖子上。
赶到涟音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希尔洛爬窗的时候发现窗户被涟音锁上了,估计她是被翻窗翻怕了。希尔洛忍不住勾起嘴角,掏出一柄小工具轻松地将窗锁撬开钻了进去,然后将卧室门反锁了。
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正在床上酣睡,均匀的鼻息和放松的眉眼显得尤为安详,海浪般的长发散落在枕边,一只脚丫露在棉被外面。
他吻了吻她的脚背,用被子将它盖好。
这个床铺上她满满的体香让他非常愉悦,他在小床边的地上坐下来,把脸贴在她的被子上,闻着她的味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早晨,一阵清脆的闹铃声将两人同时惊醒。
涟音被床前戴着面具的男人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朝角落里缩。四目相对几秒后,涟音下意识地缩了缩,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来了啊。”
劫后余生,本来有很多话想对她说,看她刻意疏远的神情,他心里一抽:“嗯……我来汇报你交给我的任务。”
他其实并不算完成任务,他不想就这样放弃弑影的最高权力。他打算和她解释,他可以利用组织的力量替她为父查案、报仇,了结之后他再退出组织也不迟。他也已经下令让组织以后只接那些惩恶扬善性质的任务等等。
涟音注意到他戴着深蓝色围巾,轻轻摇头:“我不该让你冒着生命危险退出组织的。只要你活着就好,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私事了。”
只要你活着就好——黎珂没有骗他!希尔洛来不及高兴,想到什么,又急问:“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了?”
涟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有。”
“那你说不再干涉我的私事是什么意思?”
“艾克赛斯特,我们起初就是这样的。你还完我的人情,拿走我的命,我不需要知道你的背景,我们都得偿所愿。回归初心,事情就简单多了。”涟音盯着被子上的一朵花,平淡地说。
希尔洛呆呆地听着。
他本以为,涟音让他退出组织,金盆洗手,是想消除两人相爱的阻碍,然后就可以慢慢接受他的爱了。
可她现在不在乎了。
“你知道我不会再伤害你的。”希尔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很多事情都变了,我们怎么可能再回到最初?”
“杀不杀我是你的事。我只在乎你还没还我的人情。”涟音轻轻地说,“艾克赛斯特,就算我求你,我们就继续那样简单地相处吧。”
良久,在她快要失去沉默的勇气时,希尔洛站起来,淡漠地俯视着她:
“好啊。我的兔族小姐。”
涟音一怔,咬了咬嘴唇,掀开棉被下床。
“今天是周一,我要换衣服去上班了。请你回避一下。”涟音说。
“你不是说你只在乎我还人情吗?与此无关的事情你管不着吧?”希尔洛交叉双臂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涟音知道他在和自己赌气,反正冬天也不用换睡衣,直接套毛衣和外套就可以了。于是不理他,自顾自地穿好衣服走出了卧室。
希尔洛没收到她的还击,本想跟着她出去,瞟见她母亲的身影只好又躲回房内。
涟音洗漱完,吃完早饭,背着包出门去上班了。
她走到楼下,看见希尔洛正倚着墙等她,便停下脚步提醒道:“我今天会很忙,你不用等我。要是你没事的话就赶紧帮我查案。”
“之前追杀你的那个高手现在下落不明,他很可能还会对你下手。所以这段时间我得接你上下班。”希尔洛淡定地回答。
涟音懒得管他是不是在找借口,抬腿继续赶路。希尔洛就不远不近地在后面悄悄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