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洛消失了。
连续三天,涟音都没有再看见他。
周三晚上独自下班回来,涟音在家楼下一处昏暗的角落里,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哭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仿佛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涟音根本无处可寻他!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你在一起,就因为这么一点现实的困难,你就再一次离开我了吗?”涟音把头埋在双臂间啜泣着。
“涟音,我没有离开你。”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希尔洛心疼地把涟音抱进怀里,低喃道:“这几天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没有离开你。”
“希尔洛,这公平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我却只能等着你来?”涟音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
“不公平。我现在就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希尔洛一把抱起涟音,走到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自己的住处。
这是老小区某幢楼顶层的一间独立小户。陈设依然极简,深蓝色的围巾放在床头枕边。
希尔洛递给她一杯水:“记住地址了吗?”
涟音点点头。
希尔洛又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背熟,想找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可能不方便,我会尽快给你回电。”
“手机?”
“就是这个。”希尔洛拿出手机给她看,“这是最新技术,可以随身携带的移动电话,又称手机。我的号码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
涟音记熟后,希尔洛用打火机烧掉了纸片。
“你说不能进你卧室,所以我没有再去了。”
“那早上也不在楼下等我了?偏要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涟音吸了一下鼻子,“希尔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三年,你就打算这样浪费掉这宝贵的三年吗?”
希尔洛的拳头捏得很紧:“是我不好。”
“知道妈妈怎么评价你吗?”涟音看着他掩饰不住期待的眼神,“她说你又帅又聪明,而且真的爱我。”
希尔洛苦笑了下,知道她只说了好的部分,不过心情好了一些:“涟音,我送你回去吧。”
“那天你说荤素都吃,是真的吗?”
“是的,但偶尔才会吃一次素食调节下消化系统。相比之下,犬族的素食食谱占比确实比我们大很多。”
“你睡着冷不冷?”涟音摸了摸他床上的薄被。
希尔洛盯着她的背影,克制住将她留宿的渴望:“不冷。快走吧。”
涟音点点头,走了出去。
其实三年的说法只是她情急下随口一说,是为了安抚希尔洛的缓兵之计。三年之后怎么打算她没想过,因为她压根没打算离开他。而可怜的希尔洛这几天却一直为三年后的分离辗转反侧。
12月快要结束了,爱薇拉想到艾克赛斯特没有家人,就让涟音邀请他到家里一起跨年。三个人一起做点心、看电视、放烟花,看着烟花下涟音和希尔洛发自内心的笑容和情意浓稠的对视,爱薇拉的嘴角画出了幸福的弧度。
后来涟音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这么急着让她带男朋友来见面。
11月体检确诊后,爱薇拉请长病假四处求医,为了不让女儿担心,不影响她的工作和前途,她选择了隐瞒,在工作日装作去上班的样子。
12月一个普通的日子,爱薇拉决定放弃耗尽积蓄换取较小治愈希望的治疗方案。女儿在金沃国立大学的学费贷款还远未还完,平日生活已经十分简朴,她不能再将医疗费压上她的肩膀。
2月初的时候,爱薇拉的病情急剧恶化住院,不治之症让她的身体快速枯萎,止疼药再也不用藏在茶几角落里,因为已经没有用了。才得知病情的涟音和希尔洛想尽办法,最后能做的只有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3月是万物复苏的时节,而爱薇拉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冬末。
回看过去,很多时候快乐都是转瞬即逝,而痛苦与迷茫,才是人生的常态。
什么是爱?
它既是人生的癌症,也是人生的止疼药。
每个人终将会给出自己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