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崖透明的影子,有许多伤痕,那是神物所噬的魂伤。
阿采落下泪来,她急声道:“哥哥,你怎变成了这样——哥哥,怎才能救你——”
拂崖根没时间回答,因为计先生已经出现在了水榭中。
拂崖劈掌送出一股灵力,把阿采祁王推出水榭:“走!”
走。
这是拂崖此生对阿采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想把她推开,正如他们初时一样。
计先生早就看到祁王了,他遁身想要追,拂崖先一步把他拦住。
计先生也发现拂崖的魂是修士之魂了,他没有在意,魂失肉身,通常不能久留人间,很快就能散。
直到打起来,计先生才发现拂崖的魂竟出乎意料地强,即便已经残损,手中虚无双刃锐意逼人,连他一出窍期修士都无法抵挡。
阿采没有走远,她无法抛下哥哥不管,即使他眼下已变成了她不认得的模样。
于是阿采祁王躲在水榭外,看到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斗法。
水榭彻底沦为炼狱,湖面燃起真火,漫天刃气如雨而下,沾之即伤,触之即腐。
这就是东夷部族的鸤鸠氏,青阳氏之下,最骁勇善战的支系之一,计先生根不是对手。
计先生被拂崖打成重伤。
他的道袍已经残破,身伤痕累累,刃气顺着他的左腕抵达灵台,渗入魂中,成了一枚状似青莲的印记。
这枚印记是拂崖留给他的魂伤,一生都抹不。
拂崖看着苟延残喘的计先生,要给他最后一击,忽然,他的动一滞。
拂崖顿了顿,垂目看,不知何时,他的双足已经消失,手边的双刃也在风中散了。
此生已经走到绝处,眼下,这幅魂也要该的地方了。
这一刻,拂崖的眼中涌现出无限惘然的神色,不知是因为前生的责任,因为今生的夙愿,还是因为此生此世,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拂崖转过头,看向阿采的方向。
魂伤重,魂视已经不清,他只能望一团娇小的影,唯一醒目的,是她发间的红绳。
她没有走得远,隔山隔水,也在看他。
就在拂崖分心的这一瞬,计先生终于抓住了机会,他的身形一下暴起,掌中聚起汹涌的灵气,劈掌朝拂崖打。
拂崖早已力竭,这一次,他便如没有防备一般,在灵掌袭来的一刻,闭眼,轻飘飘破碎,化散,然后彻底消失。
溯荒从他的灵台坠落。
最后的牵挂便成了此生的终点,追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最终化为一缕愈魂之息,遁入生前残破的唐刀中,护着她,在苍茫人间,又颠簸数月数年……
……
天际云层化散,时空裂隙纵横交错,将所有人笼罩在盛的幻象中。
所有人如在雾野中失了记忆心智,还为自己就是这场过往的一员。
直待裂隙渐渐散,丹墀台下,一众朝臣依旧沉沦,奚琴阿织是最先醒来的。
奚琴一时间看向阿采,劈开时间劈开空间所耗费的心力根不一样,只这一刻,阿采一头茂密的青丝已化雪白,发间的两根红绳更加触目惊心。
她伏在地,奄奄一息。
裂隙散后,裕王又惊又惧地看着浓云后的星轨。
象征着他命脉的那一颗星虽然黯淡,却没有彻底消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就是说,他依旧人间气运相连。
倒也是,臣心怎可能失尽呢?这丹墀台下,不知有多少人跟他是一根绳的蚂蚱,不知有多少人畏惧他的权势。
再说了,阿采一凡人,流光断用得不好,劈开的这段时光只她的记忆有关,虽然涉及了粮仓案,涉及了镜中月,罪魁祸首也是计先生,而他为裕王,根没在这段时光出现过,凭旁人私下说道几句,他就要认罪吗?
这等妖异之事,凡人信不信还两说。
众臣陆陆续续地醒过来,他们望向高空,看着天际云净,仿佛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幻梦,不知今夕何夕。
好半晌,他们才找回了当下,意识到适才发生了什——裕王继位储君,祁王现身拦阻。
属于自己的星辰已经黯淡,裕王必须尽快解决祁王,防众臣反应过来,臣心民意失得更多。
他仗着宫中禁卫还听命于自己,再度高声道:“来人——”
三万将士应道:“在!”
裕王道:“诸位都看到了,祁王妖人勾结,祸乱朝纲,立刻将他拿下!”
兵权,这是人间帝王手中最锋利的刃,修士都不敢对其小觑,因为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