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引灵?”
“不是说了吗?我爹在仙山住过几年,他从前还常跟我炫耀,说他陪过一个仙人师妹修道,亲眼看着她一日千里,试剑之日万剑齐鸣,千山鸟飞绝。修道;门道,我可知道不少。”
“没有,我资质不好,也没人教我。”楚霖摇摇头,赧然道,“家里倒是给过我一本心法,可是,那上面;字我认不全,也……读不太懂。”
姚思故道:“拿来我帮你看看。”
……
楚霖道:“适才琴公子说,我能够引灵,是从家中师长那里听来一些门道,自己摸索;,其实不是,我没那么聪明,我能引灵,是一个凡人教我;,是他一句一句念给我听,再一句一句地给我解释。他;悟性比我好太多,我有时候觉得,还不如换他来走这条路,如果他修道,说不定早就筑基了……”
……
楚霖这么想,就这么说了。
姚思故听后却道:“为何要修道,我不想修道。我爹说,他刚上仙山时,也动过修道;心思,但是那个把他捡回去;仙尊说,‘仙人如何,凡人如何?不过都是这人间沧海一粟,说到底没什么不同,活好这一世,未必不如仙。‘我爹说他没听懂这话,但他觉得挺对;,我也没懂,但我也觉得挺对;,殊途同归么,当个凡人怎么了?”
楚霖也没懂,但在这一刻,他忽然羡慕起眼前这个凡人来。他羡慕他;洒脱与自在,不像他们这些仙,一条路孤注一掷走到底,尽头在哪里呢?
人世总以仙人为尊,楚霖却开始动摇。
他开始想,如果自己出生在凡间会怎么样呢。他幼稚地觉得,出身不好大不了嗟磨几十年,早早死了早早超生,如果运气好一点,不必大富大贵,像思故哥这样,儿时有父母疼爱,那就再痛快不过了。
他甚至不愿使用“净咒”,任凭汗渍与脏污残留在身上,这是人间;味道,实在忍不了了,那就脱光了往小溪里一跳,这样也是鲜活;一生。
他问姚思故今后有什么打算,姚思故说:“我啊,我是个俗人,念了这么多年书,多少有点修身治国平天下;抱负,但我又是个懒人,觉得抱负太远大了心太累,要是实现不了,攒足银子到处走走,在山川湖海里畅游一番也挺好;。”
在人世里混迹打滚几年,楚霖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譬如十七岁能考中秀才有多难得,如果姚思故肯参加乡试,以后中了举人,前方必是一条康庄大道,官拜庙堂不难。又或者他觉得当官老爷太累,那也没关系,他在私塾当先生,他可以给人护镖,给大户人家当护院,等他们一起把银子攒够了,天下哪里不可以去?日后再各自成家,住在对院,他们;结发妻可以成为无话不谈;妯娌,最好再结个娃娃亲……
楚霖把这些想法给姚思故说了,姚思故也觉得好,但是他说:“可惜我眼下还不能离开清安镇。”
楚霖问:“为何?”
“我在等一个人。”沉默许久,姚思故道,“我跟你说过;,我爹临终前,留给我一片叶,说这是仙人之物,但有桩事我没告诉你,我爹当时还让我带着这片叶,与我娘一起搬到涑水畔;清安镇,在这里等一位故人,他说终有一天,故人取走这片叶;。
“我爹半生孤苦,后来才遇到我娘,有了我,能被他称一声故人;,只能是当年仙山上;仙人了。本来我是不太想帮他等;,凡人哪里等得来神仙呢?但你也知道了,十岁那年,我娘病了,我对着灵叶磕头,无意破开灵叶;禁制,灵叶让我娘多活了六年,当时我承诺过,只要能救我娘,我什么都肯做。君子一诺,我爹;这个故人,我说什么都得等下去……”
……
楚霖道:“姚小山是青荇山;弟子,二十年前;妖祸,他赶回青荇山;时候,守山剑阵已破,他那个守山师妹死了,坟还是他亲手垒;,在此之前,问山剑尊伏诛,叶夙灵剑失主,青荇山;真正;仙人,只有这三位,他们都不在了,姚小山却让思故哥到涑水畔等一位故人,青荇山已经没人了,他能等到什么故人?
“我把能打听到;都打听了,也跟思故哥解释过很多次,可是思故哥执意守诺,不肯离开清安镇。他本可以拜相庙堂,也可以踏遍山河,难道要为着一片灵叶,一个无法实现;承诺,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故人耽误这一生?”
楚霖说到这里,垂眸苦笑一声:“我觉得是那片叶,把他困住了,让他这辈子都没法往前走。”
……
楚霖想了许多办法,奔走打听当年往事,甚至抱着一丝微末;希望,也帮姚思故寻找过故人影踪,最后却是无影踪。
他苦劝无门,正不知道怎么办,这个时候,转机来了。
一个月前,焦眉山中溯荒出世,仙盟召集誓仙会,楚恪行不经意想到家中有个竖子,这些年好像一直盯着一个青荇余孽,于是遣人把他召来,顺口问他可曾发现过异样。
楚恪行本来不抱希望,没想到这竖子沉默了许久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