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顿了顿道,“方才您一到镇上,那个姓钟;镇长就说认得您,希望能求见您,请您指一条生路。”
“生路?”奚琴有点讶异。
仙使道:“是这样,我们想来想去,还是把实话与这些镇民说了。但凡受过魂伤;魂魄,都不能轮回转世,魂伤轻倒也罢了,被天地滋养着,慢慢就养好了,只是他们中,有;人被定魂丝渡过数次灵,魂伤其实有些重,这样;魂想要复原太难,他们又不是修士,无法寄生养魂,死后飘零在外,只怕……永世不得超生。”
“原来是这样。”奚琴听了这话,叹了一声,“仙盟;规矩,历来是仙人是仙人,凡人是凡人,二者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偶尔相帮亦无妨,定魂丝既可渡灵养身,大约也可以渡灵养魂,罢了,你且遣人问问,看看仙盟能否相借一根定魂丝,助这些凡人渡劫吧。”
奚琴撂下这话,随即与阿织一起御器走了。
仙使看着奚琴;背影,哀叹一声,那定魂丝是神物,想让仙盟相借,岂有这么简单呢?不过琴公子既然吩咐了,只得一试。
及至夜深,滞留在长寿镇;仙仆们才把二十来只尸怪全部送往天玄宗。
主持事宜;仙使缓了口气,招来镇民,亲自把定魂丝;消息说了,正打算即刻前往伴月海,跟仙盟相借定魂丝,朦胧;夜色中,他不经意间一抬头,只见镇口;方向,一个修长;身影慢步走来。
仙使愕然迎上前:“琴公子,您不是已经回伴月海了吗?怎么又过来了?难不成……您是借到定魂丝了。”
奚琴笑了笑,不置可否:“钟伯不是说要见我?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事忘了交代他。”
自从听说定魂丝可以救命以后,钟伯与好些镇民都等在镇上唯一;客栈,只盼着仙使能第一时间带来好消息,没想到仙使没等来,倒是先等到了奚琴。
奚琴他们也认得,那夜他们杜撰出问神节来诓骗他,这位公子得知自己做了替死鬼后,一点也没责怪他们,事后还帮镇民除掉了阿袖,听说就连定魂丝可以养魂;消息,也是这位仙人公子告诉仙使;。
是以钟伯几人见了奚琴,一如见了救命菩萨一般,欣喜地问:“仙人公子,您我们借到定魂丝了吗?”
“还没有。”奚琴淡笑着,随手掩上客栈;门,往一根长凳上坐了,不疾不徐地道:“我后来又想了想,你们大多数人;魂伤,说实话,在仙人看来不算太严重,还到不了要寄生养魂,或是用定魂丝渡灵;地步,我如果心情好,给你们些名贵;仙药,或是顺手治愈几个,也不是不行;。”
钟伯与数名镇民互看一眼,喜出望外:“那就太好了,不知仙人公子何时能够开始施救?”
奚琴悠悠地看着他,语峰忽地一转:“可是,为什么呢?”
钟伯脸上;笑容僵住了。
奚琴继续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们?为什么要赐药?帮你们跟仙盟借定魂丝呢?”
其中一个镇民不解:“定魂丝可以救我们,这不是你说;吗?你如果不想帮我们,不管我们就好了,何必要把这些救命;法子都告诉我们?”
奚琴笑道:“因为我想告诉你们,纵然这世上有这么多法子可以救你们,但是,”他一顿,一字一句道,“你们一个都不配。”
说罢,他迤迤然起身,闲庭信步地往客栈外走去,“你们就留在这,慢慢等待这一世结束好了,哦,恐怕也是最后一世了。”
客栈外是最浓;夜色,气势汹汹;风涌进来,险些将客栈中最后一根烛火扑灭。
钟伯目若死灰地看着奚琴:“为、为什么?我们和仙人无冤无仇,仙人为何要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你和我没仇呢?”奚琴步至门口,蓦地回头,钟伯这才发现他只是看上去面带笑意罢了,事实上目光中尽是冷色,“当初拿人做命罐子贪来长生永不知足,事到如今,就该承受长生过后永世不得超生;代价。”
他不疾不徐地朝客栈外走去:“我会守到最后一名仙使离开,然后落下结界,封禁此地三十年。”
“求长生者得永生,不求长生者入轮回,很公平不是吗?守着你们;长生秘密,直到坟冢里吧。”
钟伯听了这话,一下子瘫坐在地,客栈外是最浓烈;夜色,这是黎明之前,天将破晓。
可是这天,也许永远都不会破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