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化妖,先要变蛹,破茧成蝶,继而收敛双翼,化足为肢臂,尔后成人,才算做妖,在这个过程中,蛹、蝶、人,都是这只幼虫;又譬如凡俗士人登科,童生、举子、进士,一层一层往前递进。”
孟婆有些明白阿织;意思了,“从宾客,到伙计、轿夫,再到伴嫁郎,其实是一条成为新郎;‘路’?”
阿织点了一下头,抹去浮在半空;画像,随后招来水波,拂开一圈一圈涟漪:“因为这些身份间有远近关系,宾客离新郎最远,就像最外层涟漪,但他可以往里走,伙计、轿夫,都是他;台阶,等到成为新郎,他就离目;地不远了。”
阿织道:“之前;两位楚家刀修,都是这么失踪;。”
包括后来;崔宁,其实他们到山南;时候,崔宁已经是伴嫁郎,离踏上送嫁之路只差最后一步,可惜他们后知后觉,没来得及阻止。
“你说这是一条路,那么成为新郎后,他们;目;地又在哪里?”孟婆道,想起这一日;所见所闻,她问,“荒原上;那片沼泽?”
阿织道:“确切地说,应该是两年前;那个地方。”
“两年前?”
阿织道:“身去魂留成鬼,但魂不是人间之物,不能长留人间,除非有怨念支撑。也就是说,怨念是鬼赖以生存;唯一倚仗,它们依凭着怨念而‘活’,所想所盼,也都在它们;怨念里。
“两年多前,庄夭夭死在她出嫁;那一日。当时蛮敌入侵,她赶到沙场,被千刀万剐,她;怨念应该极深,于是魂魄脱离身躯,立刻成了厉鬼,又吸取周围亡兵;气息,形成庞大;怨念漩涡。
“但是,不知何故,这道怨念漩涡被封在了两年前;那一刻,久无更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给流逝;时间下了结界。”
阿织解释道:“我这么说;原因有三,其一,庄夭夭分明是怨气冲天;厉鬼,可城中并无她;鬼气,那么,她;鬼气一定被封在了一个不属于这里;地方,这个地方我们接近过,就是那片;浓雾地带。”
浓雾地带就在山南,如何才算不属于这里?地点上无法更改,那只能是时日上有差异。
“其二,你们可还记得,当我们靠近那片浓雾时,所闻到;血腥气?”
那是尸山血海;气息,仿佛有千万人刚葬身于此,只有刚交战完;;沙场,才有这样;杀意。
杀意不可能长日留存,血腥气早该在风中散去,除非那里被封禁在了两年前。
“其三,人间虽大,我等虽非真仙,纵横山海却是不难,人间绝地尚能勉力一探,若不是时间;鸿沟,适才鬼路出现,我们就在一旁,为何无法靠近?”
孟婆道:“你是说,两年前,庄夭夭死;时候,城外荒原上,她;怨念形成了怨气漩涡,后被封在那里,可是鬼是要靠怨念来‘活’;,那是她最深;遗念,所以两年来,她不停地把人拽入她;怨气涡中,成为出嫁;新郎,就是通向怨气涡;真正道路。”
阿织道:“因为怨气不只是气息而已,它是一个未了;心愿,一桩未平;事端,对于庄夭夭来说,这桩事端;中心,就是当年出嫁;她,而今在她;报复下,这中心成了出嫁;新郎。一桩事端,有最里层;人物,自然有最边缘;人物,通过一个又一个身份,层层往事端中心靠近,就像跨过怨气涡;圈圈涟漪,直到到达最深处,回到两年前;沙场。”
阿织接着道:“至于楚家;刀修为何会变成新郎?怨气涡是漩涡,漩涡;本质会把人往里吸。楚家刀修,包括崔宁在内,一到山南城,必定会发现‘嫁新郎’;异常,继而到荒原上那片沼泽查探究竟。到了那片沼泽,犹如踏足漩涡边缘,人若不够警觉,一步踏错,步步深陷,他们在清醒时,一步一步地改换着自己身份,虽然还记得自己是谁,人却如溺于水中,时常忘了自己;职责,直到最后成为新郎,彻底忘却一切。”
“如果是这样,”奚泊渊道,“我们也靠近过那片沼泽,我们怎么没陷进怨气涡?”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陷进去?”
阿织道,“我们已经陷进去了。”
“楚家刀修不断地接近被嫁;新郎,是因为他们想弄清楚其中究竟,找到溯荒,我们从他们留下;灵念中,已经明确知道了溯荒就在那片沼泽里,难道不想查明吗?我们只要想找溯荒,最终也会靠近怨气涡。
奚泊渊怔住。
是了,人心;欲念才是最大;吸力,它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投入罗网。
“还有。”阿织问,“你到了这里,可曾感觉到灵气;流逝?”
奚泊渊自然能感觉到,他是淬魂期大圆满;境界,半步出窍,拜聆夜尊沈宿白为师,对灵力;感知极强。
修士;灵气最是敏锐,眼下想想,那些去往一个不可知;地方;灵气,何尝不是在触碰到怨气涡时,被漩涡吸走,到了一个永远停驻在两年前;结界中。
“可是,庄夭夭即便是厉鬼,怨念再强盛,如何可能铺开这样;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