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叹了一声,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好奇。
如果,如果在这样一个对女性充满着歧视、恶意的世界,将那群自以为是的男人全踩在脚下。他们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原本在给她和若曦夹菜的若兰多看了她一眼,温声细语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叹气了?”
她回过神,唇边飘着温软的笑意,真是好奇啊,轻声道:“只是有些想阿玛,阿娘了。”
她的任务是让太子胤礽登上皇位,完成任务就好了,这样的好奇心会给她添很多麻烦的。
若兰笑了笑,对她嘴里这声“阿娘”没有任何反应,她和若曦是原配所生,现在的福晋是继室,她犯不上帮继母出头,只柔声道:“你若是有时间,常来我这坐一坐。我们是姐妹,不必拘礼。”
她微微笑起来,对上若兰平静温柔的目光,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轻轻地点头,“我晓得,长姐。”
可是,如果活的没意思,过得不快乐,她还要完成任务,永远地活下去,做什么呢。体验被人捆住手脚,抑制思考吗?
蓁蓁抿了抿唇,浓密的鸦睫微微垂下,唇畔飘着一种愉快的笑容,她漫不经心地想,先试试吧。
毕竟她是真的很好奇,他们到时候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旁的若曦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容反而有些讪讪的,透着一点心虚的味道,坐立不安,只一味地吃菜。
这场晚膳很快结束,蓁蓁和若曦结伴一起回去。前面的婢女提着灯笼,她们两一时没有话。
若曦先开口了,“若蓁,你身体有好些了吗?”
她摇了摇头,前方只有婢女提的灯笼这一点亮光,她意识到若曦可能看不见她的动作,语气轻快地道:“就是老样子,二姐姐不用担心。”
蓁蓁顿了顿,“不过,二姐姐这些日子似乎变了许多。”
对方一愣,结结巴巴开口:“啊?变了吗,哈哈。那是变得好,还是不好呢。”
“自然是变得更好啦。”她脸上笑意天真而真切,对于没有威胁又有意思的人,她怎么会讨厌呢,弯了弯杏眼,甜甜蜜蜜地撒娇:“二姐姐比以前和善温柔了很多呢,蓁蓁很喜欢现在的二姐姐。”
若曦愣了愣,连脚步都顿住了,蓁蓁不明所以,也随着她停下步伐。
忽然,对方摸了摸她的头,很戏谑的口吻,像是一个比她年长很多的大人在逗一个小孩子一般。
“你才多大,懂什么是喜欢吗?不过,我也很喜欢你。”
这样的天色,她们很难看清彼此的神情,她毫无掩饰地挑了挑眉,对方太掉以轻心了吧,她扑哧笑了一声,不过她喜欢这样天真的人。
“二姐姐忘了,我们是同年出生的。”言下之意是,若曦也没有多大。
若曦很快收回手,她早忘了这一茬,讪讪笑了两声,嘟囔道:“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姐姐嘛。”
她并没有反驳对方,一路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都感觉对方人还不错,特别是若曦,她现在已经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她了,语气都带哄着,看样子,是把她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一夜好眠,贝勒府不同于马尔泰家,蓁蓁并不需要起早去向红夫人请安,一天也没有什么安排。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几块点心,就开始看书了。午后吃了饭,闲着无聊,她抱起从西北带来的玉颈琵琶,弹拨了两声。
红夫人喜欢琵琶,所以她也只会琵琶。
蓁蓁想起了记忆里一首童谣,顺手弹了几个音,越弹越觉得顺手,不知不觉多弹了几段。
这是末日之初,无名氏所做之曲《安灵》。安抚亡灵,思念亲人。整个曲子,抑郁沉静,充满着被压抑着的悲伤。
琴弦忽然顿住了,蓁蓁并不想弹下去了,可能以后她再也不会弹这首曲子。她放下了琵琶,余光无意间扫到门口,若曦呆呆站在那儿,眼睛里直冒眼泪,她微微弯起唇角,还没等她出声,若曦就走来了。
“蓁蓁,你弹的这是什么曲子啊?”若曦接了婢女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坐到蓁蓁身边。
“不记得了。”她让袅袅把琵琶收起来,并不接若曦的话茬,歪着头看对方:“好端端的,二姐姐怎么哭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哪里有人能给我委屈受。”
若曦一贯嘴硬,她挑了挑眉,很是得意地把今天和嫡福晋妹妹,明玉格格之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格外说明,她是怎么借着小兔子骂明玉的,逗的蓁蓁扑哧笑了几次。
若曦挤眉弄眼凑到她跟前,“我做的好不好?厉害不厉害。”
“二姐姐自然厉害。”她毫不吝啬夸赞的言辞,把若曦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惹得若曦红了脸,她嘟嘟囔囔:“只是有一点……”
若曦叹了口气,“连累十阿哥受了伤。”她郁闷地捧着脸,“这事……八爷要是知道了……”
八爷,蓁蓁眨了眨杏眼,拿出手帕慢吞吞地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灰,“那十阿哥怪你吗?”
“没有啊。”若曦愣了愣,“但是……”
“那不就得了。十阿哥都没怪你,八爷自然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