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公子不置可否,他定定看着蓁蓁,细长的丹凤眼看起来有些危险,语气却温柔极了。
“妹妹,和姑母说的似乎并不一样。”
“哦?”蓁蓁来了点兴趣,她好奇地猜测,红夫人会怎么形容她,语气轻快地央求人,撒娇的口吻:“表哥说一说,我阿娘都是怎么说我的?”
“姑母说,妹妹是个很天真柔弱的姑娘。”
蓝衣公子视线定格在蓁蓁手上,他笑了一下,剑眉星目,让人心都软了,戏谑的口吻,倒是显得很亲昵。
“妹妹若是再不吃,这糖人就该化了。”
“不过依我看,妹妹看起来天真,实际上心里自有主意。”他伸手拉了一把,只握了她的手臂,避免蓁蓁撞到人,好脾气地提醒:“小心。”
等她站稳,他就松开了,极有风度。
蓁蓁若有所思,她捏了捏自己手腕的软肉,对这两个形容词没有任何反应,余光看到手里已经开始融化的糖人,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丑了。
她嫌弃地撇了撇嘴,塞到蓝衣公子手里,嘴里说的好听:“我不爱吃甜的,表哥帮我吃吧。”
她率先往前走,他愣了一下,捏着手里的糖人,哑然失笑,果然还是小孩子,视线在她左手腕定格了一瞬,勾起唇追上去。
十二区选中的人啊,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进入无界。要知道,十二区那位挑人的标准是公认的人间迷惑,完全没有章法。
他们一起在灯会闲逛起来,哪怕蓁蓁处处挑刺,也承认这位便宜表哥确实很会哄人,跟他相处起来很轻松。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了敏感话题,直到蓝衣公子手里拿着的糖人已经化了他一手糖浆,他们才分别。
哪怕糖人已经融化了,他也没把扔掉,蓁蓁隐约瞧见对方袖口绣了三道红线,也不知道是什么习惯。
“我若再不走,妹妹的那位婢女怕是要急死了。”
他并不避讳自己做的小动作,抚摸着这张红狐狸面具,唇角上扬,似乎有说不清的情意,目光灼灼,蓁蓁忽然有点脸热。
这男的好……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就听见对方道,“这个给妹妹,或许……妹妹能用得上?”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暗示什么,直接摘了腰间的玉佩塞到她手里,和田白玉雕刻着月光花纹,中间缠绕着一个“红”字,红夫人那块玉佩,刻的是太阳花纹。
不等蓁蓁拒绝,蓝衣公子就背过身,往前走,没回头,晃了晃手:“不必送了。妹妹的婢女很快就会来。”
他忽然顿了顿,轻笑了一声,轻缓的口吻,在嘈杂的人群里并不清晰,“或许,妹妹可以向西北方走。可能会有惊喜。”
他不再停顿,快步往前走,指腹摩挲着左手腕,那里藏着一串数字,却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人来人往,那一抹蓝,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蓁蓁捏着玉佩,想了想,翻了过来,果然,玉佩的正面刻着三足金乌,长颈三足,羽尾华丽,是展翅飞翔之态。《淮南子精神篇》中说的“日中有踆乌”,即为三足乌,是太阳的象征。
她阿娘的那一块玉佩,刻着的是玉兔,那代表着的是月亮。
蓁蓁慢慢地握紧玉佩,她的直觉提醒着她,这位“表哥”身上隐藏了一些东西。但奇怪的是,她又并没有在对方身上发现任何不对劲。
可这就更奇怪了。
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她歪着头,呼吸顿了顿,然后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心口,好像要发病了。
什么破身体啊。
蓁蓁叹了口气,她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也有人多朝她看一眼,却无人停下来,她将玉佩塞在袖子里,还是朝对方说的西北方走去。
呼吸,慢慢地呼吸。
蓁蓁在心里一遍遍重复,漫无目的地朝前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越发觉得喘不上气,有点怀疑,自己走的是……西北方吗?
应该是吧?
她看着这人山人海,默默地叹了口气。那股新奇劲儿已经过了,现在蓁蓁只觉得烦躁,戴着个帷帽,总觉得视线被挡住了,她随手揭下来扔了,看了看,有意往人少的地方走。
“姑娘是和家人走散了吗?”热心肠的大娘凑过来要拉蓁蓁的胳膊,被她一个闪身躲开了,对方目光闪了闪,隐隐有几个男子围上来。
她柔声道:“大娘不是坏人,姑娘家在哪里啊?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对方笑得很和善,蓁蓁目光动也没动,她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一股隐隐的恶意,她扯了扯唇角,捂着心口有些喘不上来气,并不想生气,语气平静:“滚。”
大娘脸色一僵,然后不依不饶,逼上来:“大闺女你这是不相信我了?”
这人是脑子有病吗?
她心里涌上一股烦躁,正准备动手,余光忽然一顿,这就是他说的……惊喜?
不远处站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显然是在十阿哥生日宴上匆匆一见的任务目标——太子爷。
他穿着杏色长袍,生得俊秀,但也是真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一双凤眼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