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雪魄
首发爱发电,晋江缘更。
“我们师出同门,青梅竹马。”
——题记
陶陶被带回四季山庄的时候,才六岁。
那是个冬天,她这一世成了一个青楼红倌的私生女。
那个女人是真的狠心,若不是吃了多年凉药,身体早坏了,担心打了孩子会一尸两命,根本不可能生下她。
老鸨给她取的名,叫“犹怜”,我见犹怜的犹怜。她私下是不肯承认这个名字的,但她也不喜欢前世的那个名字。
偶尔,那个女人心情好的时候,会叫她“囡囡”,于是她默认了这个是她的名字。
囡囡打小学的就是伺候人的活。
这里老鸨管的严,青楼来的客人喜欢拿人取乐,楼里一贯拜高踩低,她在这里过得很辛苦,那一点穿越女的傲气被磨个干干净净。
她是自杀死的。
谁能好好活着,愿意去死?
自然是活不下去了。
可能是上天为了惩罚她的逃避,才刻意让她带着记忆来到这里。
可这要她再死一次,囡囡却没了当初的勇气。至于逃出去,别开玩笑了,哪些被卖进来的姑娘,大部分都不是自愿的,如果真能逃走,还能留在这里吗。跑路,肯定要跑路,但也要能活命呀。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而驱使她不顾性命也要逃走的原因很现实。
这里是青楼呀。
囡囡以为自己还小,可事实上,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的更恶劣。
年纪轻有点钱的公子哥想玩点新鲜的。五十两,仅仅五十两,她就这么被卖了。
她身子骨还没长开,这么小的年纪,哪怕没死,身体也坏了。
可笑的是,她在这里一贯嘴甜,年纪又小,楼里的人把她当小猫小狗逗着,平时心情好了会给点零嘴,抱着唤几声心肝儿。
可真正出了事,通风报信告诉她的,还是那个她一直不喜欢,也不看上的女人。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老娘可不是好心,你是谁的种我不知道,但你是从老娘肚子里出来的。”
那个女人叫窈娘,芙蓉面柳叶眉,最古典温润的美人脸,囡囡大约就是遗传了她的相貌,生得非常可爱,还没长开,就能看出以后的好容貌。
窈娘身子骨早就坏了,她躺在床上一直在咳,栖身的房子很小,腐朽的尘埃里掺杂着一股药味,还有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如果不是她还有点积蓄,早就像别的姑娘一样,被赶出去了,也没差了,最后不都是一张草席子一裹,扔到乱葬岗吗。
窈娘一直在咳,苍白的如同衰败的鲜花,清丽的眉眼仍然透着几分姿色。她早年被作贱的狠了,喝了多年凉药又生养了孩子,身体早撑不住了。
囡囡垂着头站在旁边,她平时能言善道,对着生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怨那是假的。
可又能怎么办呢?
把她扔到这里来,上天是想告诉她,多的是人,比她前世过得更辛苦,更艰难吗?
“谁也别怨谁,这就是命。”
女人声音幽幽又透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恨意,一连咳了许久,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香囊扔在囡囡身上,然后躺下来,背过去。
“滚吧,滚的远远的,能不能活,看你命吧。”
香囊根本没砸到囡囡,香囊上的丝线颜色已经不是那么鲜艳了,可以看出有些年头了,上面绣着的牡丹花,绣的很精致,却因为时过境迁,而显得黯淡无光。
她沉默着捡起来了,也没仔细看,把仔细收起来,跪下来给背对着她的女人磕头,也不管对方看不看的到。
她嗓子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又疼又痒,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可怎么也张不开口,相反眼睛倒是很酸,生怕一眨眼,眼泪就往下掉。
“还不滚!滚啦!晚上人就来了,还不去想法子!老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女人转过身,声音显得不耐烦急了,嗓音倒没有很大,压的低怕人听见:“还敢哭,你想死,老娘还不想死,给我滚的远远的,死一边去。”
她这么一吼,囡囡才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她赶紧用袖子擦眼睛,站起来往外跑,她犹豫了瞬间想回头,可是门“咯吱”一下,已经被关上了。
她忽然想起来。
她从来没有叫过女人一声“娘”。
囡囡很幸运,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在作祟。
她偷跑出来的很顺利,大约,是没人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别慌,或者说,她太小了,楼里根本没怎么防着她。
雪下的很大,真的很大。她根本不敢停下来,怕被楼里出来找她的人抓回去,熬到天色黑了,她隐隐松了口气,可又很快提了一颗心,更加紧张。
今晚的事,老鸨肯定会找人替代她,但不代表,她被找到带回去了,就没事了。
想起楼里的手段,囡囡打了个冷颤。
能遇到周子舒,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世界。
“子舒,九霄……”
马车行驶在路上,车轮滚在雪里,咯吱咯吱响,人的说话声随着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