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少监送她去太后殿中的。
于是,她就从小小的教坊司女乐,成为了慈元殿的女史,又或者被称之为“太后养女”。
宫中的女子都爱收“养女”,不过是借此给官家献女争宠,巩固地位。但太后养女,含义又不一样了。
“官家很喜欢你。”
窈窈在念佛经时,太后没头没尾的笑了一声,她抬了抬眼,瞧见年过半百的女子疲倦地支着额头,对方穿着深色窄袖短衣,套了一件对襟大袖,上刻金丝牡丹纹,只是神情倦倦。
“你在慈元殿待不了多久。官家叫你过来,不过是给你抬一抬身份。只是,张娘子。”
对方咬重了“张娘子”的音儿,叫的窈窈心里一颤,因为后宫嫔妃都被称“娘子”,太后看着她,笑着招了招手,她将佛经放在蒲团旁,注意了下刚刚念到哪里,然后站起来走近几步,就到了对方跟前。
“——你要记着,你是慈元殿走出去的人。”
太后以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这个动作有些轻慢,窈窈忍着不适没有动,但对方很快松开,咳嗽声连绵,服侍的宫女端来热茶润喉,她只在旁边看着,既然太后不喜欢她,她何必自讨没趣,等对方停了咳嗽,才福身道。
“臣谨记太后教诲。”
女史是无品的女官,但也可自称为臣。
太后若有所思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后宫娘子多柔顺贞静,你倒是与众不同。这样的性子,要么泯灭后宫,要么……”
太后发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越发懒得看她:“罢了罢了,你回去吧,官家若来了,你再过来也不迟。”
窈窈并不像旁人一样,非要推辞一番,太后这样说,她就应下:“是。”
她走到一半,便听见太后跟身边姑姑喃喃道,“你瞧着,她像不像明肃……”
话音低下来,她没有听清,太后到底说了什么,她琢磨着“明肃”两个字,思考这到底是谁,太后为何说自己像她。
太后对她不喜,是来源于这个人吗?
是官家嫔妃,还是——
这称呼好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明肃……
她脚步一顿,错愕。
是周太后!
官家嫡母,先帝的第三任皇后,也是他一生最爱的女子,周翡。她是大赵第一个临朝称制的女主,谥号正是明肃皇后。
可是,太后为何会觉得她像周太后?总不至于,是因为她们都出身卑微吧。
还是说,她听错了?
窈窈怎么也想不通,索性不再想了,太后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呗,讨厌她的人多了去,难道她都要一一讨好吗?
而且,太后喜欢阴皇后。这一点,后宫人人皆知。
她回到屋子,屋里静悄悄的。
派来侍候她的两个宫女,默不作声地守在门口等候吩咐。
慈元殿的人对她都很恭敬,但窈窈并不喜欢她们。她来前,欢声笑语,可她一过来,所有人都噤声,恭敬行礼,等她走了开始窃窃私语。
而且,她总能从她们的目光中,看出轻蔑与嫉妒。
她无法赶走,来服侍她的这两个人,只是眼不见为净,让她们待在门口,有事再叫她们。
窈窈心里有数,这一切只是开始而已。
她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会后悔。这个时代,她想寻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男子,难如登天。既然如此,她宁可选自己喜欢的。
次日,也就是她来慈元殿的第四日,官家来了。
日落黄昏时,大片的红霞在云上铺开,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雀鸟,停在慈元殿外的桐树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殿里,太后轻描淡写地让窈窈给官家上茶,感谢官家给她送来了个“伶俐姑娘”,笑容晏晏夸窈窈聪慧过人,乖巧懂事,真诚的口吻,很难让人怀疑她只是在客气。
窈窈自己听着都觉得尴尬,她端上茶,官家抬眼望去,彼此目光交错,他的眼里是关切的暖意,她顿时觉得眼睛一酸,压抑着的委屈此刻从心里溢出来,只觉得又酸又麻,怕被看出来,只好垂下眼帘。
他接过茶盏时,指腹轻轻碰了她的手,她诧异抬起头,只见他唇角一扬,若无其事地与太后说话。
这对天家母子之间,好像有种难以言说的默契。他们寒暄了一段,就进入正题。
“这个孩子,我实在是喜欢,乖巧懂事,家里也是世代为官,只做个普通女史未免太委屈她了。官家以为呢?”
官家坐直身子,只微微颔首,“娘娘所言甚是。”
定安二年,昭惠皇后张氏,为福康公主满月庆献舞,仁宗爱之,已而封丹阳郡君。同年,进封美人。
定安三年冬,生皇三女延庆公主,进封修媛。
定安四年三月,赠父故石州军事推官尧封为秘书监。赠母曹氏封为丹阳郡夫人。五月,赠曾祖东头供奉官文渐为宁州刺史。祖试校书郎颖为光禄少卿,外祖应天府助教曹简为秘书省著作佐郎,追赠三世,前此未有也。
定安五年正月,生皇四子魏王,后因救驾有功,进封贵妃。
致和元年三月,仁宗言子凭母贵,拒以皇后养子十三郎为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