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先抱拳与霍铮礼了礼,笑着道:“听说世子已经歇下了,这会儿带人来扰人清梦,实在是我等不是。哥哥我这儿先给世子您赔个礼。”他顿了顿,抬眼去看霍铮,仿佛十分愧疚的模样,接着解释道,“只是京里头走了几个要犯,哥哥我这儿也是奉了陛下旨意,连夜捉人回去复命。听手下的人见着那几个要犯进了世子的别院,我心头吓了一跳,这便亲自领人过来了——别的不说,世子您的安危最是要紧。”
霍铮端坐在主位上,脊背挺得极直,只是冷冷道:“所以,你让人把我这院子给围了?”
卢景平摆摆手,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世子不知道,那几个逃犯甚是奸猾,要是不围起来,让人逃了便不好了。”说着,卢景平给身边的几个锦衣卫使眼色,冷声道,“还不让人去搜!要是叫那些奸人在世子的别院里头闹出什么事来,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站在卢景平身侧的两个锦衣卫将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垂首肃然应了一声:“是。”立刻便领着两队人要搜起别院来。
霍铮额角青筋剧烈一跳,已是怒极,他的手掌在木案上用力一拍,几乎把案上的茶盏都给拍下去了。他冷声道:“放肆!这可是太宗皇帝赐给我祖母的别院,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也敢在这里般擅闯胡为?!”说着,霍铮身侧的人便上前去把那两个队锦衣卫给拦住了。
两伙人僵持在厅房中,一时相争不下。局面僵冷。
若是寻常时候,卢景平大约也要给霍铮祖母晋阳大长公主一个面子,可这会儿他却是狠了心要替皇后解决了杜则这个大麻烦。故而,他只是轻抬眉梢,露齿一笑:“世子大约不知,我此回来捉逃犯可是领了陛下手谕——陛下令我‘权宜行事’。此回为着世子安危,我这会儿也不得不胡为一番了,若真是有所冒犯。待我捉了人,立刻便同世子去和晋阳大长公主请罪去。”
说到这里,卢景平抬眼去看那些拦着锦衣卫的别院侍卫们,语声一冷:“你们这般拦着人,可别是抗旨不遵!”
这抗旨不遵的帽子可有些大,那些个侍卫不由抬头去看坐在上首的主子霍铮。
厅中灯光极盛,照得霍铮面庞透白,脸色却难看至极。他沉默片刻,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空口无凭,手谕呢?”
卢景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暗道:皇上与皇后整日里同寝同食,有皇后在旁说话,一道手谕岂不容易?他闻言也不推辞,直接便从袖中拿出宫中的手谕,递给霍铮,道:“世子实在是多心了,为兄我岂敢谎报圣意?”
霍铮将那道明黄色的手谕摊开放在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然后再看那底下的朱红御印,知道这道手谕确是再真没有。只是他咬咬牙,还是没有松口。
卢景平却已不耐至极,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直接开口道:“这时候也不早了,马上就要天亮了。可不好再耽搁下去了,若世子您不想抗旨,还是让手下人退开些的好。”
厅中那些侍卫听说手谕是真的,这会儿也有了几分退缩之意。
许久,坐在上面的霍铮才挤出一句话来:“让他们去搜。”
卢景平垂下眼,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