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雷霆之威,也甚是害怕皇后恶毒手段,只想一想便觉得汗毛竖起,再不敢细思他们二人的言语,十分乖觉的把那些听到的话全都给忘到脑后,强作镇定的抬步出了东暖阁。
恰在此时,早已等在台阶下面的手下上前来给他系披风,顺势附耳禀告道:“都督,咱们先前埋的眼线来报了,说是人已去了福宁长公主府里。”
闻言,卢景平的面色立时便绷紧了,薄唇抿着,好一会儿才郑重颔首应道:“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道,“暂时不要惊动公主府那头的人。我自有主张。”
顾琳琅站在门边,仰头看着那个站在自己五步开外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发怔,差点以为自己犹在梦中——他长得太像乔逾明了。
一样的形容英俊,一样的风度翩翩,一样的行止从容。
他剑眉微扬,黑眸极亮,看人时眼角微抬,唇角微翘,似笑非笑,哪怕是漫不经心的神色,也能像是羽毛尖一般的挠着人心,叫人心痒难耐。
顾琳琅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时光里,回忆起当初那个仰头看着学长,一心一意想要得到对方的自己。她那时候只有一副尚算光鲜的皮囊,穷的吃了上顿便担心下顿,偏偏舅舅与舅妈还整日里想着要将她嫁人赚嫁妆,她早早晚晚的应付着,心力憔悴,更是不知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然后,她便遇见了乔逾明,如同一扇门,推开之后便能看见门内另一番风光。所以,她那样的想要得到他,因为她也想要像乔逾明那样的活着——被人如痴如醉的仰慕,被人想法设法的奉承,被人真挚热烈的簇拥,从来也不必忧心柴米油盐,只需从容不迫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顾琳琅微微有些晃神,对面的男人自也察觉到了她的失神,倒也不甚在意:从小到大,他是见惯了那些姑娘家看到他时候失神的模样。只是,眼前的姑娘他还从未见过,不免有些好奇,上前几步,笑问道:“在下薛怀阳,不知姑娘你是?”
薛怀阳说话的时候不觉垂目端详着顾琳琅——她就站在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上,微微仰头看他,撒落在肩头的乌发还没来得及束起只是凌乱的披散着,下颚尖尖的,小脸小的可怜,越发衬得一双眼睛又黑又大。也不知她这会儿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薛怀阳时候眼里带了点水色,眼窝处红的便如被揉碎了的桃花花瓣,颜色鲜嫩。
她看着像是春天里那飘着桃花的春水,软软的磨着人心,直把百炼钢磨成绕指柔。
薛怀阳语声不觉更软了一些,又扬声叫了一声:“姑娘?”说着,他忍不住又在心中暗道:这模样倒好像是我欺负了人似的,可怜巴巴的。
顾琳琅被他这般一叫,吓了一跳,像是受惊的小猫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她身后的木门也被打开了,福宁长公主与杜则大约已说了一通话,此时一前一后的从里头出来,眼眶都有些红。他们看到顾琳琅与薛怀阳两人的架势都跟着蹙了蹙眉头。
杜则隐约察觉到了这古怪的氛围,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来回的端详着顾琳琅与薛怀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