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鼠耳还挺特别。”
老大夫握住小六的手腕,帮她把手放在了那对耳朵上。
突然被触碰小六瑟缩了下,她很快就恢复正常,这点抗拒甚至都没被大夫发现。
在她触摸到耳朵时,眼中的惊恐,还是让老大夫看出了一点端倪。
老大夫没有为难她,只将自己带着鱼鳞的手伸到她眼前,待小六没那么抗拒后把她拉起来。
自觉退后两步玩笑道,“你在怕什么?要不是我拦住,这对耳朵就要被人发现了。”
小六强压下暴露后的惊惧,抬头与他对视,“如何收回?”
似乎她作为一个妖怪,不会隐藏真身是理所当然的。
老大夫这么多年藏在医馆,也只见过她一个能变作人形妖,猜测大概是个得了机遇却没什么实力小妖。
他很满意,又发出“呃呃”笑声,抚过小六的发顶。
这回小六没有躲。
她往头顶摸去,已经没了耳朵,属于人族的双耳重新出现在双颊两侧。
“看来你从未显形过,连如何隐藏都不知道……不如就留在这,与我作伴?”
老大夫说着走出柜台后的狭小通道,刻意佝偻着脊背做出一副可怜样。
小六想起他不久前踹药童的利落一脚,升不起丝毫怜悯。
她道,“我的同伴该担心了……”
即是警告也是提醒。
老大夫说,“去吧,去找你那天师朋友。”
这次小六去掀屋帘,很轻松就掀开了,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老大夫已经坐回男人身边,不知在捣鼓着什么。
药童与她擦身而过进了前面的医馆,祝光则是站在四方小院的对面,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小六提着一口气从他那问出了房间的所在,没多说一句话就径自回去,拴上房门,把自己闷在了被子里头。
她一向乐忠享乐,逃避的本能让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怪在了祝光头上,要不是他自作主张救人,他们就不会来到这个医馆……
自己也不会遇见这个变作老大夫隐藏于市井的妖怪,被他抓住把柄,被迫正视自己身为妖的身份……
黑龙说的话,她可以不信。
伯奇说的话,她也可以不信。
但她体内的封印,她自己十六年的身体啊,却被两个妖怪一眼看出。
就算到那个时候她可以自欺欺人,但这对耳朵,接下来她又会冒出什么样的特征,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根本就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大家……
大坝开闸,内心深处积累的恐惧奔涌而出,洪水般冲刷着她的心灵。
这些天她捕捉的妖,它们被红绳捆缚扔入收妖袋时的样子,一幕一幕在眼前回闪。
她想用频繁的捉妖来麻痹自己,强调自己是天师,是人。
都是徒劳。
她藏不住了,马上就会被反噬……
被天师抓住,被打回原形,剥皮抽筋,或者在烈火焚烧中被炼成丹药……
伯奇兀的出声,“所以你没有选择。”
黑龙附和,“是叽,没有。”
“早就让你回到妖界你不听,不过现在也不晚,你的实力那群草包可抓不住。”
情绪达到极点,小六脑中一片混沌,伯奇说不准她听见了没有,又在脑海里嚷,“喂,你个废物,听见了没有?只要打开封印,这天下就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小六闭上眼,但伯奇知道她没睡,又叫嚷了几句还得不到反应,重新搭建起与她的沟通壁垒,在自己和黑龙的小天地中用妖语说话。
“我看这人是没救了,怎么没一点妖王的英姿?枉费我借她一对耳朵。”
伯奇伸出藏在身下的手,在自己头上拨弄,翻出和周围毛发融为一体的耳朵,动作间露出粉嫩的耳朵内里。
黑龙说,“是不是我们做的太过?毕竟她的血脉不知道稀释了多少代,还能保有多少妖王的特征……”
两妖默了默,黑龙又道,“算了,反正大人马上就来,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小六不知道伯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她沉溺在自己深深的绝望之中。
黑雾与夜色融为一体,在静谧无声间弥漫四散。直至西边天光渐亮,才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尽管内心绝望,在白日里她还是要尽力装的正常。
他们捡来的那个男人,说是隔壁镇首富的孩子,叫陆飞白,据说出身不大光彩,常年遭受虐打。现在光是保住命就要用好几天。
医馆一开张就陆续排起了队,来人都是街坊邻里,一口一个“于大夫”的叫人,看诊的事耽误不得。
受伤的男人只能由祝光和小六照顾,于大夫只象征性的交代了了几句就去忙。
有些街坊见到了躺在里间榻上的陆飞白不由议论着多说了几句闲话。
全进了祝光的耳朵,他是个乐于交谈的,在照顾病人之余还不忘和大娘们唠上两句。
大娘起初看他是个眼生的,还不愿说,听他是个天师顿时就打开了话匣,一股脑的把陆家家主的恶霸行为说了个遍。
什么强占土地,欺男霸女。
这也叫他知道了陆飞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