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三）
史今觉得，不论是周斯桐的父母还是哥哥，对他这个本来配不上周斯桐的人，都非常的客气。这对他来讲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搁在他们大岭村那个山沟沟里，别说是爹娘不认可的毛脚女婿了，就是亲生儿子，也是张口就骂，伸手就打。现在他清楚的知道，周家没有一个人认可他，可他们在他面前，一个“不”字也没说。
但是史今也明白，这种热情和客气只是因为他们怕斯桐不高兴，怕斯桐为难。
饭菜齐备，人也全了，老周从厨房踢出来一箱老雪，准备带领儿子跟史今开战：“招待不周了，菜一般，酒管够。”
周斯杨摆出来一排啤酒，拿起一瓶来，用一根筷子往瓶盖上一挑，就起开了一瓶，先递给史今：“来，我干了，你随意。”
周斯桐都懵了：“哥，你要干啥呀？史今不太能喝，你悠着点儿，喝多了咋整啊？”
“今天晚上他跟我一屋睡。吐了也不用你收拾！”周斯杨很强硬。
史今拉了拉她的衣角，站起来也干了一瓶，周斯桐看了他一眼，“嘁”了一声就不管了。
不过史今酒量确实是一般，三瓶下去人就懵登了，脸也红了，说话也不利索了，基本上处于一个别人问啥他答啥的程度。
老周一看，就问：“你是真喜欢桐桐吗？”
史今两眼迷迷瞪瞪的：“我是真喜欢她。不是，谁能不稀罕她呀？”
“这是实话。”老周又问，“那你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吗？”
“我——我不知道。”史今的眼神更茫然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但是，但是我能给她的，我都给她。只要我有，她要啥我就给她啥。”
说着，史今拿起周斯桐的手攥在自己胸前，看着那双手开始发表高论：“桐桐，桐桐！你不知道当时我不敢说我喜欢你，好几次我演习那么累，我回到宿舍我都睡不着觉，一宿一宿的就是想你……”
周斯杨：“……真喝多了，这也不行啊这酒量。”
陈女士说：“你说你们爷俩也真是的，那么着急灌酒干啥？他也没吃多少东西，一会儿别整的胃难受了。”
周斯桐说：“史今要是吐了也是我哥收拾，我说不让喝，你非叫他喝。”
“心疼啦？”周斯杨戳了妹妹一根手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周斯桐的手还被史今攥着，想拍桌子也不能够：“你等着周斯杨，我回去就跟嫂子告状，说你欺负我。”
“呀呀呀，你当我真怕她呢？你去告状去吧。”酒壮周斯杨的胆，让他去扒拉史今，“赶紧的松手，我带你去睡觉！”
史今不松手：“我没喝多……”
周斯杨说：“你别拉桐桐的手，她还没吃饱呢。”
这回松手了，还带了一句体贴的叮嘱：“斯桐慢点吃，晚上少喝点汽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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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车太累，周斯桐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饿得忍不住了才起。
周斯杨和史今出去跑步，回来歇了一会儿，还买了周斯桐爱吃的豆腐脑儿。这时候周斯桐才从卧室走出来，打着哈欠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周斯杨把锅里温着的包子拣了出来：“快点吃吧，中午咱们去大爷家里看奶奶。你都一年没回来了，奶奶总念叨你。”
“好呀。”周斯桐回头对史今说，“咱买的藕粉还有糕点放在哪儿了，你找找，那是给奶奶买的。”
“在箱子里呢，我去找。”
周斯杨和周斯桐的奶奶已经八十岁了，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周斯桐一进门，老太太就嚷嚷着：“我小孙女回来了？快过来，给奶奶看看。怎么瘦了？是不是在部队吃得不好？”
“没有，我在部队吃得也挺好的。”周斯桐歪在奶奶身边，指着史今说，“奶奶，这是我对象，史今。你看看好不好？”
史今下意识的立正敬了个礼。
奶奶就笑，招呼他过去，拉着他的手看了半天，说：“孩子挺好，就是……是不是忒单薄了点儿？看这瘦的。是不是部队吃得不好？”
史今笑得腼腆：“我们在部队吃得真的挺好的。”
奶奶根本没听，把房梁上挂着的篮子摘了下来，里面满满的都是吃的：“来，吃。自己拿。”
周斯桐知道史今不好意思拿，就自己在篮子里面挑，“这个饼干怪好吃的，还有这个糖好吃，给你。”
不多时，史今手里就满了。
周斯杨站在门边看得生气，史今刚嚼完一块饼干，他就搂着史今的脖子，勾肩搭背的出去了：“来，哥们儿，走，咱俩外头说去。”
“你俩说什么——”周斯桐还没说完，就被奶奶给按下了：“他们说话去了，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周斯杨和史今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的灰土，裤子上鞋上甚至还有泥。
周斯桐坐在炕上皱着眉问他们：“你们俩这是上河套里面摸鱼去了？”
周斯杨看了史今一眼，史今说：“嗯呐，你咋知道的？”
“那鱼呢？”
史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