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吞掉了乔治脸颊上的阴影,我肆无忌惮地凑近去看他,看他瞳仁周围的那点绿像猫一样的收缩着,看他眼睫毛底下透明的泪痕,鼻梁周围的小雀斑,还有嘴唇上我的齿痕。
嚼一嚼,把他吃掉。
“你好可爱。”不是我说的,是乔治,他同样在看我,猫的眼睛变成了狮子。
阁楼上的门板被人推了推,我飞快地啄了他的脸一下,继续乖乖地缩回了毯子里。
乔治挥了挥魔杖,门板被人打开了:“这破玩意儿怎么还卡住了……怎么样,乔治,她醒了吗?”
“没有,”乔治站了起来,背对我走向来人,“叫斯内普来吧。”
周围的响动全部消失以后,我再次离开那张小床,撑着脸盘腿在门板边上等着——斯内普油亮亮的头发出现在视线内,他似乎瘦了挺多,抬头盯了我一眼:“……谢谢你,韦斯莱夫人,我不需要其他人帮忙了。”
“如果她醒来之后饿了——”韦斯莱夫人站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外。
“我知道该怎么做。”斯内普冷冷地回绝,开始费力地爬梯子,我识相地挪挪屁股,移开了眼睛。
“晚上好,教授。”我冲他做了个口型,斯内普利索地给阁楼施了个闭耳塞听,“抱歉让您白跑一趟。”
“你要是连这份儿脑子都没有,我才会觉得奇怪。”斯内普傲慢地说,“我还担心,一个暑假的相处,会让你像波特一样,大喊大叫地喷射毒液、发脾气。”
“我可不敢在人家的圈套里头大吵大闹,”我阴阳怪气地说,说到不爽,完全没有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话音刚落,斯内普的脸就垮了下来,我赶紧找补,“别人瞒我也就瞒了,但……”
“别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的,坐正了听着,魔法部给波特下了通牒,八月十二日开庭审理他在麻瓜社区滥用魔法一事……”
“可他不是滥用!”我脱口而出,斯内普的面颊上浮现了一丝冷笑,我瞬间明白过来,压低了眉头,“我是来给他当证人的。”
“正是如此。”斯内普略微颔首。
“你们本来想把我排除在外,把我丢在那个费格太太家一暑假……可是哈利出了这种事,我一下就又有用了。”
“不一定有用,费格也将会被当作证人传唤。”杀人诛心斯内普。
“事情办完会怎么样?接着把我送回去,再为了保护什么凤凰社给我来个一忘皆空?”
“穆迪是这么建议的,”斯内普狡猾地推脱了责任,“不过我提醒他,你的小脑瓜再来几次一忘皆空就彻底成废品了。”
“过河拆桥也不是你们这么用的……”我咬牙切齿地瞪着斯内普。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却又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记得作证的时候别说没用的废话——你没有犯傻叫韦斯莱把这儿的地址告诉你吧?”
“没有。”
“很好,你现在知道它只会给自己添麻烦。”斯内普转身要走,又停下来,“我希望你能抽出时间好好补补你的魔药学,过了这一年,我只挑最优秀的学生进我的N.E.W.T.魔药班,如果你还是只能得A,我会……很生气。”
“好的。”我缩了缩脖子。
他重新转回去了。
“教授!”我站起来,跑到了斯内普面前,“这房子里全是会效忠邓布利多的人,对吧,除了我?就因为我跟马尔福和诺特交好,而且姓卢克伍德,所以与其信任我,还不如去信任任何一个从门口经过的路人。”我指了指大街上刚结束夜班的麻瓜,有一个似乎还在往这儿看。
“Aparecium.”斯内普拿魔杖敲了一下空气,房子外层层叠叠的保护咒短暂地在我眼前显现了一下,“不用担心,卢克伍德小姐,麻瓜们知道的跟你一样多。”
“邓布利多为什么信任你?”我不依不饶。
“那与你无关。”
“那我换种问法,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也信任我?”
“无论是哪一种手段,以骗取信任为目的都会显得低劣——我问你,你三年级开学时的决心还在吗?”
“……是的。”我又一次回忆起奥古斯都的脸。
“那就不要害怕被利用,记得你究竟在干什么,这就够了。”斯内普抬脚要走,我又往他身前挡了一次。
“要是我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的怎么办?而且,而且……那之后呢?”我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如果我复仇成功了,以后呢?”
我被关在费格太太的屋子里的那几天,始终在想这个问题。
我自诩聪明,足够清醒足够冷酷,总能以最具效率的手段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可是我搞砸了那么多。
我的祖父母为了我的轻信付出生命,卢西塔不要我抛给他的橄榄枝,拉文在死前求我只要和他走就好,安舍被施夺魂咒以后一整个暑假都没再联系我,德拉科和西奥多的近况不得而知,还有人提防我像提防一个罪犯。
我不明白,我尽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为什么,一直、一直、一直得到的都是鱼死网破的胜利?
“没有以后。”斯内普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抬手把我从他面前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