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是纳吉尼……”哈利气喘吁吁地把脸对着我,但是我没听他说话,在他肩膀后面,走廊的转角处,高个子红头发的身影向后跌倒在地上。
“乔治!”我踉跄着站起来朝那身影跑过去,两条腿好像不是我的,双手双脚,身体也不是我的,直到我傻乎乎地摔倒在他身边,恐惧才后知后觉地追上我。
弗雷德靠到墙边的盔甲后面,皱着鼻子甩了甩手:“你最好是故意叫错的!”
珀西守着这条走廊的入口(没想到他也在这儿),正在跟两个食死徒决斗,谁都怕自己的武器先滑脱。我迈过弗雷德的腿,跨到珀西前面,对着食死徒劈了道切割咒。
“别用缴械咒,直接砍他们的手。”
珀西的表情跟刚才的德拉科挺像的,然后他很快采纳了这个建议,脸涨得通红地对紧接着扑上来的其他食死徒大吼:“部长!我说过我要辞职的吧!”
弗雷德捡回自己的魔杖,哈哈大笑着加入回来:“珀西,你居然在开玩笑……”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天崩地陷般的震颤掀翻了我们脚踩着的地板,细细的嗡鸣声漫长地从左耳划至右耳,焦尘味扑进鼻子。有人在四周轰塌的前一刻把我拽进怀里,熟悉的气息把我带回了三年级的特快列车上,那个摄魂怪游荡过列车厢的夜晚。
“弗雷德?”
我推了推身前人的胳膊,没有回应。
不应该是这样的。
“段里!弗雷德!”哈利和罗恩的脸逆着墙壁破口处的月亮,呈现出一种难看的青色,他们先把我拉出废墟,然后珀西推开了压在弗雷德身上的瓦砾,他叫,他喊,他很长时间地伏在那儿,似乎不想自己的弟弟再受到任何伤害。
神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呢?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魔咒擦着我们的头顶飞过去,罗恩一面把再次站起来的食死徒打倒一面回头,“弗雷德怎么了!”
现在乔治要怎么办?
“食死徒很快就会从这个缺口冲进来的。”
“我们不能丢下他!”
“先把他藏起来,否则没办法在战斗的时候保护好他。”
“走吧!我们必须得接着走!”
他们打开那个空壳盔甲,把弗雷德抱了进去,然后拖走失魂落魄的珀西,罗恩在吼叫。
我好像看到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段里呢?”“别坐在那儿!”“哈利,小心后面——”
不止一条,层层叠叠的影子逐渐扩大,刺骨滞重的寒意垂到我的头顶,顺着我的背脊下淌,它们又来了。哈利那边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不过摄魂怪是听不见的,也看不见,它们一视同仁地践踏生命。
我站直身子,可也只能整个人靠在那副盔甲冰冷的金属上,我想抓住什么……曾经坠下高空的扫帚,打开铁笼的钥匙,大火里的手臂,无人弹奏的钢琴,还来音乐室的蟾蜍,崭新的绷带,和蓝色的领结……
“Expecto Patronum.”我抱着希望直直地伸出左手,一道微弱的银光——还是熟悉的、硕大的渡鸦,脸朝下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摄魂怪仍在下降,丝毫不受那团废物的影响。
我多希望至少可以在最后一刻握着谁的手啊,我重复咒语,很多很多遍,短短的几秒钟就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让我做点儿什么吧……
让我保全他的灵魂吧……
让我再看一眼经过他手的烟花吧……
“小南瓜,你为什么老是嗅来嗅去的?”
“因为我喜欢你的味道,我想要记住你。”
我的渡鸦第一次抬起脑袋,样子很虚弱,我只能模糊看清它的眼睛——它痛苦地挣扎,羽毛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掉,似乎正在消失。
夜晚的腥风卷起一阵小小的漩涡,银色的鸦科鸟类的羽毛随着气流,在夜幕里四散盘旋,一点一点溶解在冷空气中……在它原来趴着的地方,立着一只小小的喜鹊,正活泼地抖落身上多余的羽毛,发出响亮的鸣叫冲上云霄。
我的守护神。
一只银色的猎狗也朝这边冲了过来,还有远处的水獭,摄魂怪像来时那样安静地散开,喜鹊在空中不存在的枝头间跳上跳下,高兴地啄啄自己的脖子和屁股,落回我的魔杖尖儿上,又炫耀似的走了几步,朝我的脸跃过来,不见了。
我的守护神变成喜鹊了。
风变了,漩涡散去,有人把我扑倒在地,那是一张狼人的毛脸,大概刚刚也潜伏等待着摄魂怪离开。我用昏昏倒地和他拉开了距离,另一边哈利终于得以抽身,没命地喊叫着我的名字要我快离开那儿。
我不愿意离开弗雷德,但是心里有个嘲讽的声音在说:你刚才还当着德拉科的面儿把克拉布推下去呢……自私鬼,永远的自私鬼。
更多怪物重新瞄准我俯冲,断壁残垣之上露出了巨型蜘蛛的一只毛腿。
“没意义了!”哈利声嘶力竭地指着那副盔甲,看上去正处在崩溃边缘。
“弗雷德不会死的。”我强撑着底气瞪回去。
罗恩似乎受到了鼓励,刚想往这边跑——又是一阵巨响,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墙壁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