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带工具,以免脚印破坏现场,她只能站在门外。在被门遮挡一半的视角里,透过正对着的镜子,看到斜躺在长沙发上的新娘。
一袭漂亮的红色敬酒服,闭着双眸,神色安然地躺在那里。要不是接到报案,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盯着镜子里反射的镜像,时见微眯了眯眼,死者的脖颈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勒痕,这个视角极其诡异。
“师姐。”
身后传来紧急的脚步声,曹叮当拎着工具箱,快步赶到时见微身边,蹲在地上打开工具箱。
时见微穿戴好,捞起相机进入房间。曹叮当迅速拿上本子和笔,跟上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同化妆品的香精味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曹叮当皱眉揉了揉鼻子。
“死者双眼突出,眼球较为湿润,瞳孔透明。颜面部肿胀,伴有瘀血,口唇、指甲均有紫钳。颈部有一道勒痕,宽约一厘米,侧颈有瘀斑。手腕和脚踝均有捆绑痕迹,未见抵抗伤。尸僵尸斑特征不明显,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时见微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顺带拍摄照片。
曹叮当则抱着本子做记录,看了看尸体:“没有抵抗伤?就算是熟人作案,生命受到威胁也得反抗吧?难道是不想结这个婚,自杀的?”
颈部勒痕八字不交,的确符合自缢痕迹。房间没有适合挂绳索上吊的地方,但沙发旁边有一把歪倒在地的公主椅,还有乱七八糟交错在一起的麻绳。借助那把厚重的椅子自杀,是可以实现的。只不过这么想的话,手脚的捆绑就有点奇怪了。
时见微没点头也没摇头:“死后伪造自杀现象不是没有可能,先排除他杀。”
从上到下检验尸体,她撩开死者敬酒服裙摆的时候,那股腥臭味迅速在空气里扩散,充满了不可言说。
曹叮当忍不住干呕一声。
时见微看他:“你行不行啊?又不是第一次出现场。”
但好像他没呕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刚吃完饭,这味道顶到我的胃了。”
腥臭又糜烂,浓郁的味道仿佛完全浸透在空气里,他疯狂犯恶心。
下.体有明显的肿胀,还有撕裂伤。
时见微皱了下眉,把死者的裙摆放下。再仔细看颈部那道绳索勒痕,似乎有些刻意,而且侧颈瘀斑很奇怪。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表面致命伤痕迹,只能回去解剖。
门口传来动静。
“雷队。”
身着便服的男人点了下头,径直走向时见微:“情况怎么样?”
时见微看他这一身便服,猜到一定是和她一样,临时接到任务,从外面赶过来的。
“颈部勒痕有可能是致命伤,不排除他杀。具体情况需要进一步检验,晚点给你尸检报告。”她言简意赅。
雷修点点头:“辛苦你了,休假还把你叫过来。”
“我还没有吃午饭,雷队要不给我点个外卖犒劳一下?”时见微半开玩笑,走出化妆室。
雷修大手一挥:“随便点。”
“那我可要吃顿好的。”笑盈盈地接受,时见微摘了身上的装备交给曹叮当处理,“我去宴会厅看看,你和尸体一起回去。”
雷修叫住她,提醒:“外面有记者,走的时候注意安全,别脱不了身。”
时见微转过身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这个样子,我怼在人家话筒跟前说我是法医,谁信啊?”
本来就长了一张显小的脸,又因为参加小姨的婚礼,穿了一身精致漂亮的连衣裙,身后两条丝带随意地垂在腿边,再挎着一个毛绒绒的小包,看起来就是放假出来玩的大学生。
要不是随身携带警察证,方才那会儿跟保安说她是市局法医,毫无信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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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警方早已拉好警戒线,留下了死者的近亲属和几个目击证人,做现场笔录。痕检科的人分了两批,有一批在这边。
时见微慢悠悠地走了半圈,目光在地板和桌面扫视,仔细观察,寻找符合的物证。
化妆室内只有一根麻绳,跟死者颈部的勒痕和脚踝的捆绑痕迹相吻合。但死者手腕的捆绑痕迹,并非麻绳导致,有十分不规则的褶皱压痕,像是某种丝带或者绸缎。
她在化妆室没有发现这类东西。
转了一圈无果,时见微交代痕检科的同事重点找找类似的东西,正要先离开,无意间越过人群,瞥见台阶边上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坐在婚礼主舞台的台阶边上,胳膊搭在大腿,垂着脑袋。
看不清他的脸,但在人影憧憧和布置精美却凌乱不堪的场地之间,他坐在那里,显得格外寂寥、破碎。
所有忽高忽低的人声、拍摄物证的快门声、匆匆往来的脚步声,在这一刻,仿佛是一首残次的悲鸣曲。
半晌,时见微从包里掏出纸巾,走过去。停在他身前半米,她伸手,把纸巾递给他。
视野内出现一张纸巾,男人没接,抬头,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她的眼睛。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猝然闯入视野,时见微愣怔片刻。
鼻梁高挺,唇珠饱满,面部折叠度极高,是十分具有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