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尾一挑,严慎缓缓收回手,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嫌弃,只是垂眸轻笑:“重要吗?我的手也没有很干净。”
“……”
时见微一时语塞。
好像也是,从乌烟瘴气的爆炸火烧现场回来,忙前忙后,大家都有点脏兮兮的,谁也别嫌弃谁。
严慎伸手,蓝色的可乐罐轻轻碰了一下她手里的AD钙奶,罐内的黑色液体晃晃荡荡。
“别不开心。”
看了眼他碰杯的动作,时见微抬手别开脸侧的发丝,又干脆摘掉后脑勺的黑色小皮筋,重新绑头发。她开着玩笑问:“严教授,心理咨询什么价呀?”
“没做过。”严慎看着对面被风吹的树,隔着一道墙,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嘈杂热闹。他仰头喝了一口可乐,“你这份,另算。”
时见微拖着长音,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咬住吸管,咕噜咕噜喝完。直到听到吸管里传来空气的声音,她才松口,把瓶子塞给严慎。
“帮我扔一下,谢谢。”她说着起身。
严慎看了眼突兀出现在手里的钙奶空瓶,被咬瘪的吸管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他瞥了眼外面的垃圾桶:“就两步路,也要我帮你扔。”
抬手摸了摸头脑勺的马尾,时见微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就当是赠送服务嘛。”
闻言,严慎觉得好笑,挑眸看她:“得寸进尺?”
他坐在原地,时见微站在台阶上,微微弯腰,笑着摇摇头:“我可不进尺,我进光年。”
说完,她随意地挥了下手,跨步朝解剖室走。
走廊里通明透亮的白光照在她身上,在他的视角里,有些逆光。风扬起她的衣摆,像一个一往无前的女战士。
翌日早晨,时见微刚到市局,就被门卫叫住,说严教授放了东西要交给她。
时见微下意识问:“他来过?”
门卫应了一声,从桌子最里侧拿出一个封好口的牛皮纸袋:“把东西放了就走了,估计是去学校上课。”
看到纸袋,时见微眉心一跳。
纸袋上印着“蓉记仙豆糕”。
预料到什么,心里骤然升腾起一丝雀跃。她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感觉到份量有点沉。
细想了一下昨晚在总队侧门的对话,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步履变得轻快。
边往里走边打开。牛皮纸袋里装了六块仙豆糕,她挑了两个尝了尝。
果然。
芋泥味和珍珠奶茶味。
-
“死者的牙齿泛黄,可能有抽烟的习惯。现场有酒瓶,可能还有酗酒的习惯,但不排除酒是助燃物。没有发现任何与他有关的药物用品,小曹也查了他没有既往病史,排除病死。加上死者是死后焚尸,充分有理由断定是他杀。”
解剖室里,时见微靠在一边,看着冰冷解剖台上烧焦拼凑的尸体尸块。声音四平八稳,蒙在口罩里沉沉闷闷。
雷修双手撑着解剖台,俯身仔细观察着台上的尸体。听到时见微的结论,认可地点点头:“我们刑警队这边也这么认为。昨天见了死者家属,了解了些情况,他的确有抽烟酗酒的习惯。现在在排查人际关系,小魏和小段去找他那两个债主了。”
时见微应了一声,神色微敛,继续道:“至于死因,目前只能看到死者口腔干净,颊粘膜未见出血,颈部喉部没有伤痕,排除机械性窒息。胃容物交给萱姐了,检测结果暂时没有出来。”
直起上身,雷修再次点了点头:“痕检科那边在现场找到的白色小瓶子确认是氟西汀。这个东西是谁的,有待考证。”
“氟西汀?”
“嗯,秦萱半个多小时前跟我说那瓶子里装的是氟西汀。”
时见微闻言看向杵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曹叮当:“死者有抑郁症或者焦虑症吗?”
突然被点名,曹叮当回过神来,摇头:“没有任何生理性或精神性疾病的记录。”
雷修:“这种精神疾病没有被正确认识,大家回回提起就色变,估计就算有,也没去看过医生。不过听他家属和街坊邻居的描述,他不像有抑郁症。真要有,狂躁症更符合点。”
曹叮当缓缓举手。
时见微和雷修同时看向他。
“双相情感障碍呢?”
“我派人去查查氟西汀的来源。”雷修提步走出解剖室。
做完收尾工作,时见微联系不上师父,不知道他老人家又跑去哪个山沟沟了,干脆去了一趟司法鉴定中心,找她本科实习时的带教老师。
两个小时后,她走出司法鉴定中心,在路边找到自己那辆机车。
明媚阳光洒下来,穿过茂盛树枝的缝隙,在路面落下交错的阴影。
她跨上座椅,头盔在手里抛转一圈,戴在头上,扣下巴的安全带。
这两天忙,懒得挤轻轨,又怕早晚高峰堵车。开四个轮的出门也不好找停车位,索性拖出了两个月没碰的机车。
纯黑机车,头盔也是黑色,唯一的点缀可能是骑在车上的她本人。
不过她这身粉黑色系的短款套装加上马丁靴,倒也并不违和。
调整好下巴的安全带,时见微隐约隔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