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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忆(1 / 3)

黎念的找玉计划并不顺利。她与孔无忧刚推开门,便听得卷帘后啪嗒一声,琉璃质地的胭脂盒顺着地毯滚了出来,狼狈地停在黎念脚下。

黎念拾起那盒胭脂,抬头看到风荷仓促从妆台前起身向他们行礼。这间舫室离楼从赋的卧房相距略远,她亦不知道黎念他们会来,慌神间不慎用沾过胭脂的手蹭污裙衫,只好再度道歉,避到里间换衣去了。

黎念瞧她发髻松挽,脸色苍白神情也恍惚,不免有点担忧,在满箱首饰里挑捡着找玉时都有些心不在焉。果然没过多久,里间传来哐当一声,似乎是风荷撞倒了什么东西。黎念让孔无忧留在外面,自己急匆匆打开里间的门拨起垂幔向内看,发现风荷的发髻被撞散了,她弯腰扶着香几,好像有些视野发黑站不稳。

黎念赶忙走过去搀住她,疑心她因癸水和一夜没睡而身体虚弱,便说送她回房间休息。风荷却固执地摇头,说自己必须去一趟客船,她还有重要的差使要做。

黎念劝不动。她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没有办法放下风荷不管,便说自己可以送她过去。

风荷愣怔地答:“可女郎是客人……”

黎念随口换了一种船上之人更容易理解的说法:“我不白去。我帮你这个忙,你也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

黎念胡乱挑了几件衣衫请孔无忧送回她的房间。送走孔无忧后,黎念盯着风荷吃了些茶点,替风荷微施粉黛,又在她的指点下重新帮风荷挽好发髻。

做好这一切后,黎念看着铜镜中的风荷松了口气,感慨自己也就这点大学汉服社团混出来的本事还没丢,勉强没让她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得益于跋扈宫使的威逼,所有船只都放下了通行木板,板上还加了两道可供抓握的细索,黎念没费多少功夫便拉着风荷踏上客船。放眼望去,船舷下滔滔江水彻夜流奔,小舢板迷茫地依着楼船摇曳,舫室前人影寥寥,竹架间晾晒的褥单随风鼓动,檐上弦月孤悬。

黎念心中一动,刚生出故地重游的感慨,站在木梯缓步台的守卫朝下看了她们一眼。他以为来人是月叶,称“风荷姐姐”已将孩子们接来,不必再搭手帮忙。

风荷愣了愣,正犹豫要不要戳穿他认错人的事实,吱呀一声,楼从赋从另一个方向推侧门进入了舫室,恰巧没有同此方向门外的她们撞上视线。

风荷恍惚片刹,朝守卫比了个手势,大约是替他值守的意思。等守卫识相地退下,风荷将她们这边的木门推开一隙,借里边半明的烛火窥得屋内的景象。

这间舫室面阔不小,角落堆放许多货架仍不显杂乱,显然有人时常来打扫清理。楼从赋背对着风荷二人在座屏和条案间宽衣,他问起里屋的情况,关心新到的两个女孩是何时上船、有无用饭。月叶答着话,垂头捧住他脱下的外衫,递过去靛青色的干净襦衣。等楼从赋换好,又替楼大船主端来铜盆净手。

做完复杂的准备,楼从赋却没有进屋亦没有坐下,反倒拿起条案上堆放的卷轴细读起来,边看边用笔勾画,俨然还有事务要处理。屋内的月叶等得有些茫然,门外的黎念也等得脚麻腿麻,忍不住暗自挪动。

过了一会儿,月叶终于想起什么,替楼从赋拨灯添茶后抱起一罐东西绕过座屏,轻手轻脚地进入里间。

里间离黎念她们有些远,黎念踮脚努力听,只能隐约听到月叶和小女孩们说了几句话。

不过月叶很快便重新从里间退出来,又站回楼从赋身边默默等待他的差遣。这次她径直注视着前方不再移动半分,宛如一株真正的植物静立在暗夜里,唯剩单薄的影子随烛火摇曳。

此次等待的时间有些久,恐怕还能更久。许是怕黎念无聊,风荷轻轻将门合上,小声解释:“她刚刚送了饴糖进去。船上的老习惯了,我们刚被接到船上时也是这样。”

她将被江风吹乱的碎发掖回耳后,话音因回忆而愈发温柔:“那时父亲说,从前他手上只有客船这一艘船,哪怕后来它破旧了些、拥挤了些,这间舫室、这张床依旧是他心中唯一的家。所以每逢接引新的家人,他都会回到此处陪孩子们度过第一个长夜。他会分给孩子们饴糖,告诉他们不会再有饥饿和寒冷,不会再有抛弃和亡命天涯。苦味涩味都结束了,往后漫漫岁月,只有甘甜会留在舌尖……”

被勾起回忆的不只是风荷。过了一会儿,黎念听到屋内模糊响起楼从赋的声音。她重新将门推开一隙,看到楼从赋没有抬头,在放柔声音感叹:“这情景……忽然让我想起接你和你姐姐上船的那一晚,你也是这样熬着一夜没睡。”

原来他一直知道身边的人是月叶,也看穿了月叶镇定外表下的忐忑。也是,月叶的眼睛没有哭肿,再怎么刻意模仿姐姐做事时的稳妥周到,同风荷依旧终究是不一样的。

月叶在背后拉了拉缠在手腕上的鞭子,强撑出来的从容终于碎了,露出真实的内里:“……原来你都知道。”

楼从赋没有责怪她伪装风荷的事。他收起卷轴起身,拍拍她的头温声嘱咐:“你怕黑,外面的灯就一直亮着吧。后半夜困了便回去睡。”而后才推门踏入里间。

月叶怔怔地看着楼从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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