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恒眼珠动了动,他自然知道十七弟根本不是大齐皇室,他不过是个弃婴,但问题是,十七弟自己知不知道。
但不管知不知道,他都已不准备提这个事了。
夏极问:“大兄欲长生否,江山社稷忙碌完了,便是可以传位于后人,继而修炼以破凡人寿元。”
齐恒顿了顿,摇摇头,“不了。”
夏极笑道:“为何?”
齐恒道:“前些日子,寡人读诗至蜉蝣,
感其虽朝生暮死,却能修其羽翼。
不识晦朔,无意春秋。
取足一日,尚又何求?
戏渟淹而委余,何必江湖而是游?
鹤寿千岁,已极其游,蜉蝣生薄,已尽其乐。
十七弟,你觉得可有不同?”
夏极道:“无有不同。”
齐恒笑道:“那寡人何必去求那长生久视之道,而徒增烦恼?”
夏极道:“善。”
两人相视而笑,而茶水已经沏好。
齐恒分了一杯茶给了夏极,这一世的兄弟两人便是谈开了,却也什么都没谈,既然过去不同道、未来亦不同道,何必相问呢?
这不过是一场坐在时间长河里的交谈而已,有过,就足够了。
...
夏极才出国君书房,便是又有宫女跑来,这宫女是婵妃宫里的人。
夏极便随了她去了,到了门前,那宫女便是盈盈退去,而窗后映出一道影子。
夏极推门而入,露出微笑,喊了声:“娘。”
花晓婵身侧空着,便是唤了声:“小愚,来坐。”
夏极坐到她身边。
花晓婵道:“我要回花家了。”
夏极道:“好。”
花晓婵忽道:“你不用来,花家是世俗世家,若是你回去了,怕是会折腾死你。但母凭子贵,此时皇后对我也都很好,我回了花家之后,花家一定把我好好供着养着,这余生就能过得开心了,毕竟是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而因为你,也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
“娘...”
“小愚,你有自己的世界,不要被我束缚着,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无姐应该与你是一个世界的人吧?那无姐也随你一起好了。
还记得二十多年前那一场大雪,我见到无姐流浪在街头,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姑娘,在花家过得不好,被送来联姻。
那时候我也赌气,想着这次去了大齐国都,定是要混出些名堂,然后也不回家了,也不搭理他们,气死那些曾经对我不好的人。
但未曾想到我差点被打入冷宫,更未曾想到,母凭子贵,我又翻了身,而现在竟又想着归去了。
人呐,叶落归根,皇宫这庭院太深太冷了...”
夏极没问“娘你知道多少事”,也没再说“娘你想不想修炼”...
因为这些都是废话,花晓婵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若真想修炼,便是早就说了。
而问题是,她究竟知道多少事。
也许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儿子了。
所以,她才不要自己去花家,因为花家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正因为自己是她养大,她心底便真的把自己当了儿子,所以才又要他不被束缚,离开此处,化作那出海之龙,再无拘束。
夏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但花晓婵似乎已经做出了回答。
她侧身,抱住了怀里的少年,温柔道:“娘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此生足以与人吹嘘了,去吧,娘的寿元已经走了一半,而你才刚刚开始。”
夏极道:“父母在,不远游。”
花晓婵道:“然,游必有方。”
“...”
“去吧,我的孩子,娘虽然没有什么修为,但娘会一直在花家为你默默祈祷,默默祝福,祝你平安,祝你顺利,祝你快乐。
祝你...找到自己的家人。
这一世,娘遇到你,已然满足。”
母子抱在一起,烛火温馨,柔色的黄光落照满冰冷的深宫。
夏极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此时这动人心魂的暖意。
所以,他才眷恋人间。
因为,每一对母子都会如此,便是不如此,那心也是贴近的。
仙人弹指间,灰飞烟灭不知多少人,又有谁知道那许多人里,有着几对母子,几对亲人呢?
所以,他这颗心,才永不会变。
所以,他深爱着人间。
...
...
西城外,五千精兵已经列队,这不仅是护送婵妃回花家的士兵,更会成为她的直属,留在花家所在的城市,听她差遣。
国君齐恒封了夏极为镇国王,并且让人带了圣旨于花家所在城市修建镇国王府,让花晓婵在其中居住,另又拨了金银细软,不知其数,更有上好宫女去做侍女,皇庭高手去做侍卫。
除此之外,齐恒更是直接赐了一方免死金牌,换句话说,无论花晓婵今后如何,哪怕造反,也不会出事。
自然,就如花晓婵所说,这是母凭子贵。
除此之外,夏极如今小先生之名传满云洲北方,天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