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敛进入大山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没有人知道, 仅有一星半点在夷人内部流传开去,使一众夷人对李敛敬重万分。而大周朝只知道天策府统领李敛与夷人各部首领会谈七天之后,他就带领了第一批夷人下山,足有一个大型部落、六七个中型部落和十数个小型部落, 向官府落户,领取田地,正式定居耕种。
期间, 夷人曾经多次与汉人发生争执。李敛按冯子芝当初的策论所言, 由夷人的族老和汉人的乡老负责调解各自源于文化差异的争执, 并且讨得皇上圣旨封部分夷人族长为当地官员,实行以夷制夷。然而,当中有部分心术不正的汉人欺诈夷人财物。对于此类事件,从前都有多次发生,而当地官员往往偏心汉人,待夷人不公, 这也是夷人一直与汉人不合的原因之一。现在夷人和汉人一起负责审查案件,天策府将士在旁监察, 但凡有汉人或者夷人敢处事不公, 李敛就立马把其身上的官服脱下来, 并把其罪名宣扬开去。故此,再无人敢偏私枉法。
之后数年,夷人陆陆续续走出大山。直至现时为止,走出大山的夷人已多达三十万人口。云南一地, 夷人和汉人混居,再无隔膜,不分你我,不再因种族不同,而有所偏见歧视。
贺齐曾经在云南驻守三年,深知当地汉夷之间的矛盾,而且对夷人厌恶汉人的态度也亲身感受过,是以一直很好奇李敛在会谈那七天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让夷人愿意尝试下山生活。但对于这一个小小的好奇心,李敛一直没有回答,使贺齐很是纳闷。
贺齐仍在揣测会谈那七天究竟发生什么事,而李敛却把思绪放到十年不见的「故人」身上……
那个高大强壮,眼神像是一头野狼似的男人。
一想起呼韩邪,李敛的手就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右腹。当年,他虽然赢了,但也赢得不轻松。就在这个位置,他被呼韩邪捅了一.枪进去,那一.枪让他足足痛了半个月,尤其在回京的那段颠簸不平的路上。要不是回京之时已是数九寒天,不断破裂的伤口恐怕会引发炎症,后果不堪设想。
待得众人各自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对付匈奴人的方法后,晚宴的时间也快到了。
这时,匈奴一行人在宫人的带领之下入席。
李敛感受到一束炙热的目光向自己投射过来,他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看过去。
那眼神极具侵略性,让人瞬间头皮发麻,就像是一匹饥肠辘辘的饿狼紧紧地盯上了它的猎物似的。
匈奴男人高挺的眉毛扬起唇角,跟李敛打了一个「招呼」,双眼越发的黯黑深邃。
李敛眼神瞬间冷下来。
「太上皇驾到!皇上驾到!」戴权的声音响起,拉响了今晚的盛宴。
殿内的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行礼道:「臣等拜见太上皇,拜见皇上。」把旁边的呼韩邪等人站得笔直的身影,显得尤为突出。
李敛深深地蹙眉,他没有上早朝倒是不知道这些匈奴使臣居然敢对太上皇、皇上如此不敬。
「众卿平身。」
有了太上皇这句说话,众人才缓缓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殿上换了另一批新的舞伎,但舞蹈同样精巧、大气,一旁的乐师配合默契地伴奏着。
酒过三巡,朝臣就开试探呼韩邪进京的目的。总不会真的只是闲着无聊来京城数天游,见识一下大周朝的繁华!
李敛实在是忍不住呼韩邪那活像要把他生吞下肚的目光,又想起匈奴人在京城的横行霸道,不禁恶劣的道:「京城居,大不易。京城与草原气候相差甚大,大单于不怕有命进京,没命回草原吗?」把一句京城因物价,而不易居住意思改为来京城居住要冒生命危险,当中的恶意显而易见。
满堂声响仿佛停了一剎那,太上皇一直泰然沉着的脸色第一次有了变化。大周百官心跳一停,匈奴人目露凶光。
正当太上皇想要为「不小心」失言的李敛出言,把事情遮掩下去的时候,呼韩邪玩味一笑:「哈哈!十年不见,不想贤弟依旧的快人快语!」笑容爽朗,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之情。
听了他这「宽宏大量」的话,虽然明知不该,但大周君臣都不由得轻呼了一口气。
「一别经年,不知贤弟腹部的伤口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倒是草原寒凉,不知道大单于的肩膀在起风下雨的时候,可有不适?」话里含刺。
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一旁听在耳中的大周文武都跟着担惊受怕。
只是…贤弟?这也未免太亲热的吧!
有些心里弯弯道道多的文官一阵狐疑。
太上皇和颜悦色的道:「静涯,大单于远来是客,你该要客气一点。呼韩邪大单于莫要见怪。」无论李敛多少岁,太上皇待他一如初见那四岁稚童般。
对于这一幕,周和帝和臣子们表示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起初,周和帝还会有点吃醋,但被太上皇斜眼,一句你今年多大了成功打击到。慢慢的都无力跟李敛这小子争宠了,他改为把注意力投入自己那三千美人,在她们身上寻求安慰。
这一幕,呼韩邪都看在眼里。
心思转了几转,不动声色的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