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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各怀心事。
窗外一帧一帧变化的景色最终以熙熙攘攘的站台为结尾,在周围一片通话报备的人声中,暖黄色的车厢灯下,节日气氛将游子们赶路的疲惫洗净,满心只有结束了一年奔波的轻松,以及即将与家人朋友团聚的激动喜悦。
望着车窗外悬挂的站牌,家乡的名字近在眼前,“近乡情怯”此刻用来形容唐珺的心情再合适不过。
跟车厢内的其他人一样,两人也站起身。
邓放把箱子挪到身前,一手在前推着箱子,一手在后牵着唐珺,准备下车。
“不好意思……”
熟悉的乡音响起,唐珺抬头,前面隔了一个人的过道旁边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在取行李,不过看得出动作很吃力。
她先是支着胳膊把箱子往外拉了一截,试着抬下来,结果刚移了一段就没力气了,箱子又滑回行李架。
女孩子的行李有多重,唐珺可太懂了。
唐珺当即晃了晃被邓放拉着的那只手,还伸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邓放疑惑回头,就见唐珺朝他努努嘴,让他看身后那个女孩的方向。
明白了,是叫他帮忙。
其实邓放刚刚也注意到了,如果唐珺没说,他也会打好招呼过去帮忙的。
“借过。”
邓放走过去,站到那个女孩身后,在她再次尝试搬箱子的时候伸手接过。
“我来吧。”
接过箱子,抬下,放好,轻轻松松。
那女孩子转身,看见邓放的时候表情又惊又喜,眼睛里都在冒星星,说话也不利索了。
“谢……谢谢你啊哥哥。
邓放一听,这比枭龙懂事啊。
不过他今天穿的确实挺青春的,牛仔裤,板鞋,加卫衣。
本来出门的时候还套了件外套,上车热就给脱了,现在在唐珺手上抱着呢;袖子挽上来大半截,青筋缠绕、颇具力量感的小臂露在外面,黑色的腕表带像是点睛之笔;墨镜就随意挂耳搭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随性又慵懒的精致感。
以邓放的粗神经,他当然理解不了面前正看着自己的女孩心里正在经受怎样的波动。
他客客气气对着女孩笑了一下。
“没事儿,应该的,”他转头看了一眼唐珺,又对那个女孩说,“喏,我女朋友叫我过来帮你的。”
女孩有一瞬的怔愣,眼里的光暗下去,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旋即又马上缓过神来,看着唐珺,眼神真挚,声音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她讲的是普通话,可能因为邓放讲的也是普通话,她误以为他们是外地来旅游过年的小情侣。
唐珺回给她一个暖暖的笑,眼神中有许多说不清的情绪。
最明显的应该就是,确信自己爱了一个很好的人的骄傲。
会助人为乐,也能让她心安。
她敛眸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用亲切的乡音对着年轻的女孩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女孩一愣,一脸的恍然大悟,两个人又对视着笑起来。
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打量着华灯初上的街道,唐珺滔滔不绝地给邓放介绍着自己从小长大的这座城市。
邓放随她的目光望出去,发现这里并不像听上去那样,因为地处西南,偏僻荒凉,反而和许多大城市一样,街道繁华,人头攒动。
再转头,唐珺也看着他。
“刚刚车上跟你说的还记得吗。”
邓放挑挑眉,“记得,穿同色系的是大伯大伯母,你爸爸戴眼镜,你妈妈短发,卷发的是三姑,有啤酒肚的是三姑父,还有……你是你们家这辈最小的,有你腰那么高的小姑娘是你小侄女,是大哥家的;二哥新婚,表姐怀着一个,没错吧?”
说罢,他得意地看向唐珺。
唐珺满意地点点头。
“是!挺不错的,你别又紧张什么都忘了。”
邓放表示不服,但没有出声。
邓放:你可瞧好了吧。
车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区,绿植繁密,每隔几十米就能看见一栋白色的两层小别墅坐落其间,颇有意境。
大概路过了七八栋建筑之后,车停下了,侧头望去,这家的灯亮亮堂堂的,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大门没关,不时有欢声笑语从里面传来。
到家了。
唐珺邓放一同下车,趁唐珺与司机寒暄的间隙,邓放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老邓?怎么啦?给我拜年啊?”
是童敢。
邓放半捂着嘴,小声小气的。
“行了行了,别贫了抓紧时间。我问你啊,你第一次去老丈人家的时候,怎么介绍自己工作的?”
童敢一愣,“就……就说我是开飞机的啊……”
邓放也愣了,“……你就直接说你是开歼7的啊?”
电话那端的童敢挠挠头,难得得结巴了。
“没……啊,我……我说我开……波音747的……”
邓放:“……你当我没问。”
一个开战斗机的把自己说成开民航客机的,够可以的。
挂断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