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细又软,可正是这样一双手牵住原随云的手,却总能带给他痛苦。
身体上的痛苦,还有深入内心的一种刺痛。
原随云在路灿生和路琥的簇拥下,来到了灯会。他手上提着一个白兔灯,左手握住路琥,右手牵着路灿生。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英姿飒爽的冷美人、玉雪可爱的小孩子,三人的身影在烛火灯光中格外和谐。
路灿生对于这陌生而新鲜的一切都兴趣十足。不过片刻功夫,原随云和路琥手上便提满了他买来的小点心、小提灯。小孩子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围观了几个街头杂耍卖解的摊子后,路灿生很快便觉得累了,当下便决定找个酒楼坐坐,等待即将到来的花灯游行。
他们三人跟着领路的下人穿过密集的人群,径自向酒楼的方向走去。
直到来到酒楼前,路灿生才眨了眨眼睛,“哇”了一声,转过身去揪路琥的衣袖,“猫妈妈,你快看这里!”
路琥英气艳丽的五官立时涌上一股煞气,若非时机地点不对,又有路灿生在侧,想必她已经要趴伏在地上现出原形,压低身子发出低吼了。
“原哥哥怎么就看不到呢。”路灿生很是惋惜地叹息一声,随后让原随云抱起自己,乖巧地窝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原哥哥还没有见过这般了不起的酒楼吧?灿灿就把眼睛借给你啦!”
这世上又有什么样的酒楼是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没见识过的呢?
原随云疑惑地睁开眼,便被眼前幽绿的昏暗光芒笼罩住了视线。
这样的酒楼,他的确未曾见过。
原随云不免打量起来,只见映入他眼帘的这座酒楼高耸入云,不可直观,木质的酒楼闪烁着幽暗不祥的绿色光芒。木楼牌匾上并未提字,大门洞开,其内却黑黢黢一片,内里种种均看不真切。
路灿生在原随云怀里扭过头,果然透过他的眼睛,原随云“看”到了身后。
密集的人群消失不见,他们来时的路也无影无踪。
原随云心脏砰砰作响,他禁不住想,是不是真有市井高人,得知自己为这一对妖邪所迫,前来搭救他的。
路灿生“噗嗤”笑出了声——小孩子自然不会看场合,他当然不知道眼前的境况并不该笑——于是他笑出声,且很是大方地环视一圈,让原随云能够看清楚这座酒楼外部的每一处模样。
“进去吧,”路灿生的声音又脆又甜,他对路琥和原随云说:“咱们不进去,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呢。”
他语气软得像是在撒娇,只是他的话落入路琥和原随云耳中,毫无疑问象征着命令。
原随云不会忤逆他,只略微贴近路琥一些,一道走了进去。
在原随云看来,这间诡异的酒楼必有蹊跷,可在他身侧的母子俩也绝非善类。他若是进了酒楼中,是否有危险还不得而知,可他要是违逆路灿生的命令,恐怕这母老虎立时便会将他生吞活剥了。
与原随云相比,路琥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即便不是妖怪,作为野兽,路琥的感觉也要比凡人敏锐得多。
她能够感觉到这酒楼带给她的压迫感和危机。若有得选,她必然是不愿意进来的。
路灿生却没有这些顾虑。在年幼的他看来,此地不过是不同于蝙蝠岛的,另一处可供他玩乐的处所而已。
果然,一进入酒楼,便犹如改天换日,并不如外界看去那样阴森幽暗,反倒金碧辉煌,热闹非凡。
说是酒楼,倒不如说是一个金光灿灿的大厅、更不如说是另一处世界的街道。
街边店铺林列,往来人群络绎不绝,路灿生转头四处打量,原随云便讶然地发现,此地竟与太原城中即将举办花灯游行的那条街道一模一样!
只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大多变了个样子。
扎花灯的铺子上站着的那位老板分明是人身猪头,他油乎乎的手掌正灵巧地扭动一根细线,三两下便扎好了一个莲花模样的花灯,递给了站在他面前不住张望的小女孩儿。
那小女孩儿倒真是个凡人模样——若她的脑袋没有歪到紧贴住右侧肩膀,她的脑袋和肩膀中间的脖颈没有不翼而飞的话。
倏地一下,原随云眼前又黑了下来。
路灿生兴冲冲地从他怀里跳下来,还没站稳,便兴冲冲地来到那处花灯铺子上,冲那猪头人身的老板道:“叔叔可以给我扎一盏花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