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闻言不动声色,淡淡道“不知大师说的是哪几人?”
扫地僧混浊的双目泛起光彩,随即又暗淡下去,低低道“罪过罪过,老衲又妄动嗔念,往事已矣,皆为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高手庸才俱是虚妄,不提也罢”
陈晨望着宝相庄严的扫地僧,皮笑肉不笑道“一切当做如是观,大师说的倒是有理。武法高低是泡影,皇图霸业也是泡影,慕容博与慕容复的皮囊不也是泡影?大师不在藏经阁扫地清修精研佛法,又何苦千里迢迢随我来这参合庄?”
扫地僧漠然无语,目中绽放一缕精光,不答反问道“恕老衲眼拙,陈施主师承何人?”
陈晨摇头不答,亦是反问道“大师遁入空门前又是何方神圣呢?”
扫地僧淡淡一笑,答道“老衲既入佛门,便是少林寺中普普通通一老僧而已。前尘旧事早已掷诸脑后,俗家名姓又有何用?不敢劳施主挂怀”
陈晨眉头一挑,淡淡道“我对大师的来历却是好奇的紧,也有几个猜测人选”
扫地僧眼皮微撩,沉声道“愿闻其详”
陈晨脚步轻移缓缓围着扫地僧转动,开口道“大师知晓小无相功,对逍遥派似乎也颇为了解,自当知道逍遥派的祖师逍遥子。其人惊艳绝伦,身兼数门绝世奇功。他的弟子逍遥三老尚且如此了得,若说他早已身死亡故,我无论如何是不信的,大师以为何?”
扫地僧任由陈晨在其身在游走,泰然而立不动不摇,淡然道“逍遥子确是奇绝之士,但世人难免一死,谁又能确定他没死。”
扫地僧所言避重就轻,陈晨轻笑一声也不欲深究,脚步再快几分又道“四十五年前,大理国的黄眉大师尚未出家。他在山东地界行走时曾遇到一对奔丧的母子,那对母子精通各家武学,便是慕容博和他的母亲李沧海。试想当时慕容博的父亲正值壮年,却不知怎的忽然暴毙呢?其后几年李沧海也不知所踪,大师对慕容博的父母可有印象?”
扫地僧暗淡无神的眸子多了些生气,缓缓抬起头目中光芒闪动,似在回忆往事,片刻之后轻声道“不记得了”
陈晨身形游走间声音飘忽道“大师你可还记得在少林寺待了多久?”
扫地僧目中精芒凝聚,双手缓缓垂下,低沉着声音缓缓道“老衲已在寺中栖身四十余年,曾经是谁也不必再提。老衲终究只是个**凡胎,六根不能清净,也做不到诸事皆空……”
“如此说来,我若想找寻并且了结慕容氏父子的性命,必须要先过大师这一关了!”陈晨口中低喝,身法速度已是越来越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杀念太盛,还是随老衲一同回少林吧,老衲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施主化解心中戾气。”扫地僧双手合十轻声开口,话语中却有着莫大威严,枯瘦的身子在这一刻散发出如山如岳的气势,犹如一具百丈金身镇压天地八方。
“那就没得谈了!”陈晨围着扫地僧游走变幻,且不停言语刺激便是为了寻他的破绽,找寻最佳的出手时机。
他胸中所学已尽数由无相禅功勾连交汇溶于一炉,自成一路。任何武学都已不拘一格,可于一招一式间呈现诸般变化。
陈晨身形忽隐忽现如一条长龙在扫地僧身周盘旋,二人之间劲气纵横,积雪蒸腾升起阵阵雾霭,空中的飘雪尚未落下便被气化。十丈之地朦朦胧胧,加之夜色未明已全然不可见物。
扫地僧双眸开合间射出璀璨的光芒,精气神凝成一股浩瀚的气势,丹田内力鼓荡以狮吼功吼出佛门真言“吽!”
声浪滚滚如雷霆炸响,震动四野,树木摇曳碎石飞腾,大地似乎都在这一吼之下为之颤动。
陈晨身躯一震只觉脑海嗡嗡作响,有种灵魂被震荡碾压的感觉,眼前的扫地僧似乎化身成一尊镇压天地的无上佛陀。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随即精神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明。
陈晨的精神被枯荣禅功淬炼过,却一直无法运用不得其法。此刻被扫地僧的精气神气势压迫激发,瞬间自动凝聚成一股,化为一种无形无相非假非空,虚不受力的虚势。
任你气势磅礴一遇虚势便如投石入海一般,又能翻起多大浪花。
陈晨略一交手便吃了暗亏稍落下风,虽然已瞬间止住失势,但身形那不自觉的一震,步伐游走的节奏出现了瞬间的滞涩。
高手相争只在一线,一步错步步错,一招慢招招慢。扫地僧岂会放过机会,吼声未绝身子已向陈晨跃去,一掌探出笼罩八方,封死了陈晨所有退路。
陈晨心神刚复便见到漫天掌影席卷而来,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唯有硬接一途。当即一掌拍出,似有无数的臂膀幻化而出,与那漫天掌影对撞在一起。
这一交上手便打的难解难分,两人的境界功力招数虽有差距,却还都达不到可以一力降十会的地步。各种奇功妙招层出不穷源源不绝,任何人都能从两人出手的招数中看到自家招数的影子,却又远超自家招数的精妙。
“嘭!嘭!嘭!……”
陈晨与扫地僧掌指拳脚交错之间,尽皆充斥着强横的内力,劲气冲撞,一连串的暴鸣声轰隆隆作响,直如战阵杀场的鼓点一般急促不停,每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