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这位公子回去吧,就说,信我收到了,楚楚钦佩公子才情,感谢抬爱。”
说罢,楚楚便转身往雅间里走去。
小门童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楚楚姑娘没有对这位公子动心。
她方才回的这句话,也都是平常推拒客人的惯用语。
小门童快步下楼,将话传给楼下忐忑不安的李公子,后者得到答复,果然失落至极。
他起身留下二两银子的茶水钱,便离开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这里果然,不适合他。
楚楚回到笑语晏晏的雅间里,心中却不适方才那般平静,她的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轰隆直跳,几乎要冲出胸膛。
她抬手便饮下一杯冷酒,凛冽的寒气,才让她找回一丝丝理智。
“楚楚姑娘可是哪里不适?”张云郎问了一句,见楚楚笑容满面,遂又收回视线。
一旁的刘公子见状连忙笑了:“哎呀,想必咱们楚楚是见着张公子仪表堂堂,春心悸动啦!”
他语气轻佻,惹得其他几位皆是暧昧一笑。
目光都在张公子和楚楚只间流连往返。
这拾花楼的花魁,虽然明言卖艺不卖身。
但他们谁不知道,那是因为要寻个顶尖的金主。
一般人不敢,也不能肖想。
如今这张公子,财大气粗,累世富贵,这楚楚姑娘见了,还能坚守底线?
若是二人两情相悦了,张公子大手一挥,拿出几百两银子给她赎身,领回家做个别院小妾,那也是泽阳镇的一大美谈呀。
莺莺燕燕,情情爱爱。
男人女人,终究逃不过这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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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中,家家户户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
但是拾花馆中依旧红烛长明,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候,才将将开始。
沈妙宜苏醒之后,一直在后院的小屋子里休养,算来已有七八日了。
小屋虽然狭小闭塞,距离前楼有些远,但是终究是一座大宅院。
每日丝丝袅袅的管乐声不绝于耳,偶有打扮精致的姑娘经过后院。
她也猜出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她喝了薛郎中开的药,咳嗽之症果然缓解了大半。
昨日桑夫人又差人去买药,她极力劝住了,直言已经痊愈。
因为她已经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并非瞧不起这院里的姑娘们。
人生大路九十九,无须低看苦行人。
只是,一再欠下恩情,她担心往后无法轻易离开。
小时候也听说过,有些无良人贩子将女子绑去,逼良为娼······
她惧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卧床休养了几日,身上的酸痛好了许多,她今日已经可以慢慢下地,走路时虽然还是感到浑身发虚,但好歹是能行动了。
此刻她正披着外衣,坐在幽暗的小轩窗前,遥望着夜空中那半轮残月,心中思考着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里是泽阳?
她从前虽未来过,但对这里并不陌生。
泽阳镇水路发达,很多芙苏的绣品,都是从这里运送往各地的,这个小镇本身也有很多绣坊。
当年祖母还在世时,偶尔和她说起过这里,祖母年轻时随师傅学艺,绣技十分出色,后来嫁到沈家村,也坚持作绣活,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绣娘。
偶尔年景不好,其他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唯独她家饿不到肚子,都是靠祖母的手艺支撑一家人的生活。
那时候她还小,看着祖母整日里绣花草,秀鸟兽,绣各种各样好看的图案,她十分好奇:
“祖母这些绣品,都是给谁的呀?”
那时祖母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对着她慈爱一笑:
“阿妙,这些绣品会送到一个泽阳的小镇,它们会坐上船,送到更远的地方去。”
那时她便知道,泽阳。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会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瘦白的十指,这双手也曾捏过几天绣花针。
如今,她既然已经决心不再回到苏家去。
总要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不如就留在泽阳,做一个绣娘,糊口度日。
如此想来,她的胸中突然通透了。
好似绝处逢生一般。
多日以来的愁苦,都一扫而空。
她可以离开那个幽暗的苏家,靠自己的双手过活。
不必再期期艾艾,等待谁的垂怜。
“吱呀。”
一声刺耳的响动,打断了沈妙宜的沉思。
她回头,珠光宝气的桑夫人款款而来。
“哎呀,这个旧门,可真是难推。”她一边费劲的推开半边门走进来,一边忍不住抱怨。
桑夫人今日一袭缂丝彩绣马面裙,上身穿着掐腰窄袄,头上戴着一条缀满朱玉的暗花抹额,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原本吩咐丫鬟再去为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