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雨是被饿醒的,披上外衣略做梳洗后便打算去厨房吃点东西,推开房门便见李清风正在赏着湖景,就着茶水吃点心,惬意十足,见她出来扬着笑侧了侧头示意:“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
苏烟雨扫了一眼有桃片糕、雪花酥、桃酥和枣泥山药糕,便歇了去厨房的心思。
几块糕点下肚,饥饿感消失,苏烟雨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发出满足的叹息,乌黑柔顺的长发仅用发带松松的系住,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她放松的有些过分了,有几分平日里难见的慵懒。
李清风磋磨了一下手指,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抽出那个装着木簪的匣子放到苏烟雨的眼前。
苏烟雨愣了愣,一下坐直了身体:“礼物?”
“是啊,打开看看。”
深吸了口气,带着几分虔诚,打开了匣子,是一支小叶紫檀的兰花样式木簪。
将木簪拿在手中欣赏了片刻,苏烟雨抿着唇笑:“你自己做的?”
“是啊,这个事情还算得心应手,喜欢吗?”
“当然喜欢!”苏烟雨嘴角咧的大大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小花亲手做的木簪,印象中没送过别人呢!
内心已经尖叫咆哮,外表还是要端庄!
苏烟雨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当即决定晚上要去下个馆子:“我们出去逛一会儿,然后去醉月楼吃晚饭怎么样?”
李清风欣然应允,被她的快乐感染,他的心情更加明快了。
苏烟雨快速更衣,将头发用木簪挽起,描了眉毛涂了口脂,比平日素面朝天的样子明艳了许多。
二人从侧门离开,沿着瘦西湖沿岸散步前行,此时日头还盛,苏烟雨撑了一把纸伞,聊胜于无。
天气尚不算热,二十四桥上游人如织,瘦西湖处处是烟波楼台,颇有几分移步换景的感觉。
“说来扬州与你颇有渊源呢。”
李清风步子缓了一下,落后了半步,挠了挠鼻子,想到了年少轻狂时那些让人尴尬的往事。
“姜夔《扬州慢》云: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有点好奇你的扬州慢名字是取自词牌名?”
“啊...啊?...你说这个啊...是吧...”
好在此时苏烟雨被游船上传来的琴声吸引了注意力,并未注意他的异常,李清风拍了拍胸口,悄悄松了口气。
二人先去醉月楼定了雅间和菜色,约好用餐的时辰,再去逛了成衣铺子,添置了些夏装。
路边的小摊有许多卖吃食的:馄饨、糖葫芦、炊饼、运司糕、千层油糕、各色菓子...好多好多,苏烟雨看得食指大动,为了晚上的大餐又怕现在将肚子填饱了,李清风见她这样有些好笑,便每样都买了些打包,没走出多远二人手上便拿了好多个油纸包,苏烟雨已经腾不出手来打伞,便走到亭子里歇息,数着桌上的油纸包,她有点乐极生悲:“我们好像买太多啦...拿回去方婶肯定得念叨浪费钱,还没她做的好吃~”
“我们回去之前先去一趟高山院,孩子们会很开心的,也就不怕方婶发现了。”
“好主意啊!孩子们年纪小,平日里也不能经常带他们出来逛街游玩,能吃一吃零嘴也是好的。”
苏烟雨竖着大拇指:“李先生果然是极聪明的!”
李清风笑着摇了摇头,表情有几分无奈。
觑着天色,二人抱着战利品去了醉月楼。二楼的雅间临湖,此时太阳已经隐没到地平线下,烟粉色和蓝色的云晕染着天空,一弯新月悄然挂上了枝头,伴着习习晚风,什么烦恼和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很快桌上摆满了吃食,种类繁多,但是每样的分量不多。这半份菜的主意还是苏烟雨给出的,很适合三两好友聚会。
醉月楼的淮扬菜名头响亮,但也不只是做淮扬菜,其他菜系的招牌菜色也做得很地道,二人点了狮子头、翡翠烧麦、水晶肴肉、文思豆腐、红烧肉、开水白菜、小炒肉、孜然羊肉串。
菜很快上齐,苏烟雨见李清风夹了一块红烧肉,然后眼睛亮了亮,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十分愉悦,一顿饭下来这人将厨子、刀工、调味、火候甚至猪和羊都好一顿夸。
苏烟雨心情好,喝了不少酒,可怜李清风当着大夫的面儿不敢喝也不敢提呀!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晚的瘦西湖又是另一番繁华热闹,一艘艘画舫上灯火通明,上演着才子佳人的故事,丝竹之声远远传来,悠扬悦耳。
对于苏烟雨来说,那是另一个世界,遥远又陌生。
对于李清风来说,则有恍如隔世之感,花花世界,人世浮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苏烟雨有点醉意,脸上泛着点点红晕,喃喃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也不知当年李相夷是何种春风得意。”
她声音极小,因着醉意还有些咕哝不清,可李清风离着极近,还是听清了,一并听清的还有她话中满满的遗憾。
可惜再见不到醉如狂三十六剑。
他不愿再提起的轻狂岁月,却也是她永不可即的错过。
她喜欢叫他莲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