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清风在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中醒来,苏烟雨意料之中的还没起。
边用早餐边想着今日做些什么,如今一日三餐不用发愁,竟然只剩练功一件正经事做,可真是......安乐似神仙呀!
踱步在平安医院四处巡视,这是苏烟雨惯常做的事,今日她来不了,李清风便代劳了。如今平安医院在扬州城里声名卓著,鲜少有闹事之人,但苏烟雨自开院时养成了这个习惯,便也一直坚持了下来。
不过这一转,倒真听到些他在意的事。
“这李相夷失踪好几个月了,四顾门、天机山庄的人还在四处找他,依我看这么久都没找到恐怕凶多吉少了。”
“谁说不是呢,李相夷真是个人物,可惜英年早逝,倒苦了乔女侠。我前几日听人说乔女侠顺江南下寻人未果,在岭南一代失了踪迹,也不知现下寻到了没有。”
“乔女侠的事自有肖大侠,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我看那姓肖的枉称什么大侠......”
“这位仁兄,你说乔女侠可是乔婉娩?”
“你是什么人啊?”
“在下是乔姑娘的朋友,只是近来在养病,未曾关注江湖中事。”
那说话的二人打量了一眼插话之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副玉树临风的书生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见他姿态放的低,便顺着他的话接着道:“的确是乔婉娩,前几日听人说乔女侠在岭南失踪有十来日了。”
“有更具体的地址吗?”
“没有,我也是听慕娩山庄的人打听消息的时候说的,乔女侠是一个人去的岭南,具体失踪的地方和时间不太清楚。”
“多些兄台。”
李清风见也问不出更多消息了,道过谢后便返回清风苑收拾行李,外出寻人要带的东西不多很快便收好了,他提着行囊心情复杂:阿娩,你们这又是何必呢,十年前李相夷曾经多么想被你们找到,可他没有等到人,十年后李莲花真的只想远离纷扰,不论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选的结局,他不想被找到,你们怎么就不懂呢,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望着对面紧闭的房门,李清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不辞而别,于是抬手敲门:“烟雨,你醒了吗?”
片刻之后门开了,苏烟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靠在门框上没什么精神。
“很难受吗?”
“要出远门吗?”
二人同时问出口,苏烟雨顿了顿道:“太久没喝酒,昨晚一下喝太多,头还有点晕,吃点东西再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
“我...刚刚听人说阿娩为了找我在岭南失踪了,我得去看看。”
“乔姑娘失踪了?”
“是,有十几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那是不能耽搁,你等一下我拿点东西。”说罢便进了里间,很快便出来了:“这把剑你拿着,别推辞,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带着防身。这个盒子里我放了些银子和药,瓶子上写了效果和用法,岭南蛮夷之地,瘴气丛生,蛇虫鼠蚁多,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便要送李清风下楼:“你身体不舒服,别送我了。”
“我以前去过岭南,书房里有我写的游记,我找给你带着路上看,兴许用的上。”
李清风便也不再推辞,说话间苏烟雨已经将游记找了出来:“还是夏初,雨水不算丰沛,运河水路速度不快,而且通不到岭南,你骑我的马走吧,比马市卖的马脚程快不少。”
事情紧急,李清风也不是墨迹的性格,苏烟雨安排的周道,他点点头同意。
去马房牵了马,苏烟雨将李清风送到城门外:“就不远送了,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也一样,事情处理完我就回来。”
苏烟雨笑着点头,目送李清风的身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牵着马慢慢走回了清风苑,苏烟雨连上楼的力气也没有了,倒在书房的榻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难受并不是因为醉酒。
昨夜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意识坠入了深渊,有一种身体和灵魂分离的感觉,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躺在床上难受的睡不着。
苏烟雨很清楚这和宿醉没有一点关系,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是她的灵魂将要回家的前兆。
她的时间不多了。
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苏烟雨回到二楼,推开李清风的房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进去:“莲花,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
在露台的躺椅上躺下,苏烟雨望着湖水发呆,心里有些茫然和无措。
这么多年她一直想回家,即使是现在,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拥有了许多,这一点也从未变过。
她愿意放弃这十九年的努力所得到的金钱、地位、武功、朋友,放弃所有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回那个文明和谐的社会里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从头开始。
父母在等她回家,她不能让他们老无所依。
“虽然匆忙,也算道过别了。”苏烟雨闭上眼,眼泪从眼角划过,很快被风吹干。
然后她起身研墨,还有许多事要好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