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北静王府的两个嬷嬷带着众人守在屋外, 等候黛玉梳洗,谁知过了半日,仍旧不见黛玉出来, 心下便有些嘀咕,正欲催一催, 忽听见屋内传来咚的一声,似有桌凳倒地。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其中一人忙敲了敲房门, 高声道:“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屋内一片寂静, 毫无回应。
用力推了推门,然而房门却被反栓上了, 根本推不开。
两个老嬷嬷都是经过不少事的,心下便知不妙,忙叫旁边的几个婆子:“快把门撞开!”
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慌忙上前合力撞门, 连撞了十几下才把门撞开。
两个老嬷嬷也顾不上其他, 慌忙冲进去, 外间屋里找了一遍,不见黛玉, 又找到套间里头;刚到门口, 见门儿掩着;从门缝里望里看时,便见灯光半明半灭的, 影影绰绰。
胆大些的那个推门进去,却被门口的脚凳绊着摔了一跤,不及爬起,便见脑袋上方一道人影吊在房梁上。
这嬷嬷顿时被吓的尖叫一声, 身子往后一仰,咕咚栽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明明想跑,只是两只脚挪不动。
其他人也往上一瞧,顿时都吓得大叫起来。
邢夫人留下的几个婆子丫头原本候在院外,听见动静也都跑进来,一看,都吓得大喊大叫起来,慌忙报与邢王二夫人知道。
王夫人等听见此信,都吓的双眼直竖,慌忙赶过来。
这里几个力大的婆子壮胆将黛玉放下,停放里间床上,一人伸指在黛玉鼻端试了试,向众人摇头道:“已经没气息了。”
王夫人闻言顿时身子一软,流下泪来。
邢夫人早已吓傻了,攥着丫鬟的手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贾赦面色十分难看,他万万没想到黛玉性情如此刚烈,宁死也不肯屈服,如今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北静王府的众人更是面色惨白,一个仆妇悄声上前道:“嬷嬷,如今闹成这个模样,咱们回去如何复命?”
好好的喜事变成丧事,回去该怎么向王爷交代?
两个老嬷嬷彼此对视一眼,都是满面愁苦,苦笑道:“还能如何,回去领罚罢。”
当下两人低声商议了几句,上前向贾赦道:“原本想着咱们两府还能结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实在令人惋惜,只是此事也非我们之愿,还望府上体谅,勿要外传,否则不止我们,府上的名声也要受损。”
出了这样的事,万万不能走漏消息,否则北静王强娶官家千金,却逼死人命的事一旦传出去,可就麻烦大了。
贾赦一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忙道:“二位嬷嬷放心,我们一定看管好下人,绝不会走漏一点风声。”
他才得了赦免,这个节骨眼上,一旦传出去他为了荣华富贵逼死外甥女,他也就完了。
两个老嬷嬷这才心下稍安,又嘱咐了几句,便忙带着众人走了。
这里紫鹃与雪雁等人原本被关在厢房看着,此时趁乱跑了出来,却见院子里兵荒马乱,婆子丫头们哭的哭,嚷的嚷,只喊着‘林姑娘上吊了’!
紫鹃听了这话,疯了般跑进屋内,推开众人一看,便见黛玉颜色雪白,毫无气息躺在床上,顿时扑过去大哭起来。
雪雁早已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随后李纨平儿等人也闻信赶了过来,见了黛玉这番情景,也大哭了一场。
内中巧姐想起黛玉待自己如亲厚,更哭得哀切。
贾赦被吵的头疼,又见众人神色虽未明言,看向他的神色却都十分仇恨,一时又是心虚又是恼怒,不愿多留,便向邢夫人道:“快叫人料理妥当,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说罢便甩袖走了。
邢夫人此时才回过神来,看也不敢看黛玉一眼,抖着声音向王夫人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王夫人拭了泪,道:“如今只有早些妆裹了,再叫人买棺盛殓,连夜发送出去。”
不多时,外面送了棺木进来,因是临时置办的,只是普通的薄棺。
紫鹃正哀痛欲绝,见状更是气愤,恨不得冲上去将邢王二人咬下一块肉来。
李纨平儿忙拉住,劝道:“紫鹃妹妹,别冲动。”
紫鹃心知如今她们几个势单力薄,奈何不了邢王夫人,忍气擦了眼泪,恶狠狠地瞪着两人,咬牙切齿诅咒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逼死了我们姑娘,终会有报应的!”
邢王二人被紫鹃仇恨的目光看得心虚,听了这话更是脊背一寒,面上只强撑着作无事模样,正欲叫人给黛玉换衣,忽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过来,满头大汗道:“太太不好了,王家大爷带人打进来了,凶神恶煞的,还带着剑,跟要杀人似的!”
众人闻言齐齐变色,王夫人又惊又怒,心念电转间,想到王珣与黛玉姊弟情深,盛怒之下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避开为妙,当下勉强维持镇定,向李纨道:“珠儿媳妇,林姑娘这里的事便交给你料理了,我去找两套妆裹的衣裳首饰来。”
说罢便匆忙离去。
邢夫人